暗暗发誓,这辈子再不想回京,也再不想见到陛下。可这几年,我忽然明白过来了,你说,我不回来,岂不是叫旁人得了意。这京城,多少人想着盼着念着我不要再回京,我便是为了不能令小人得意,我也得回来。”
三皇子道,“也有人这样劝过我,我,我就是,不似你嘴巧,许多话,我说不出口。”
秦凤仪拍他肩一下,“别说这些个扫兴的了,我见你家小崽儿了,软乎乎嫩乎乎,说话又慢,性子又乖,跟你可不一样。”
三皇子笑,“我家大郎,天塌了他也急不起来。”
秦凤仪又是一阵笑,秦凤仪在三皇子这里混了一日。待晚上,接了大阳回家,问大阳,“礼仪学得如何了?”
大阳从来都是自信的了不得的,拍着小胸脯道,“都学好啦!”
第二日便是献俘大典。
其实,这大典也没什么,无非就是把抓到的山蛮左亲王一家押送到太庙,大家再祭一祭太庙里供奉的列祖列宗罢了。但当景安帝身着大礼服,带着诸皇子、王公、重臣在雅乐的伴奏下走进重檐列脊、苍柏遮日的太庙时,便是秦凤仪之性子跳脱,心下亦不禁油然而生的一股庄重肃穆之感。礼部的祭词写得颇是华丽,好在篇幅不长。里面歌颂了太平盛世,也歌颂了镇南王征信州之功。待念完了祭词,便由秦凤仪拈香,大皇子捧香,景安帝亲自给祖宗上香,然后,带着诸子孙、重臣给大景朝的列祖列宗行大礼。
待祭礼结束,景安帝自祭肉上割了两块,一块给永哥儿,一块给大阳,让他俩吃。大阳经常吃祭肉,自从他长了牙之后,他爹搞什么祭祀活动,都会割下祭肉给他吃。大阳熟门熟路地问,“祖父,有盐不?”祭肉从来是不放盐的。
景安帝自然不会随身带盐,不过,马公公真不愧是景安帝的贴心内侍,他竟然寻来一小碟盐巴,给永哥儿和大阳的碟子里分别倒了些。大阳醮着细盐,巴唧巴唧便把祭肉吃光了。永哥儿是头一回吃祭肉,见大阳醮了盐来吃,他便也拈了些盐粒放在祭肉上,觉着味儿虽不大好,也吃光了。景安帝十分高兴,摸摸俩人的头,带着诸皇孙们到太庙的苍柏树下,一面乘凉,一面给皇孙们讲太\\祖皇帝开国的故事。
待歇息片刻,景安帝便令起驾回宫了。回程时,还令永哥儿、大阳与他同乘。
永哥儿深觉荣耀,在御辇中坐的笔直,大阳头一回见御替,他这话可就多了,不停的道,“祖父,你这车可真大啊!真威风啊!比我爹的车大多了!”
景安帝笑,“你爹头一回见我的御辇,也这样说。”
大阳好奇的问,“祖父,我头一回见这么大的车,我能看一看吗?”
景安帝一笑,“当然能。”很大方地表示,“随便看。”
大阳还叫着永哥儿一道看,永哥儿比大阳要大一岁多,懂事亦比大阳早,永哥儿斯斯文文地,“阿弟,我就不看了,你看吧。”
大阳便自己来回参观了回御辇,跟个小土鳖似的,这里摸摸那里看看,还找到了好几个暗格,里面既有茶盏茶具,还有放笔墨纸砚的地方,大阳深觉有趣。景安帝看他一个人就能玩儿的满头汗,便唤了大阳道,“要是累了,便暂歇一歇,看热的。”给他擦擦额间的汗,又问他喝不喝水。
大阳点头,马公公倒了盏蜜水给大阳,又倒了一盏给永哥儿。大阳喝过水,就要脱衣裳,道,“我太热了。”
景安帝只给他松开颈间的两粒小玉扣,道,“你好生坐会儿,咱们辇车里有冰盆儿,一会儿就凉快了。”
大阳神秘兮兮的两只小手趴在景安帝耳边道,“祖父,我给你放个臭弹吧。”
景安帝还没明白什么“臭弹”呢,大阳一脱靴子,顿时一股子臭脚丫子味儿,险把景安帝熏个跟头。大阳自己哈哈大笑,景安帝哭笑不得,拍他的小腿,“怎么这么淘气。”
大阳晃晃小胖腿,又把汗湿的臭袜子脱了,“这靴子穿的好热,我平时都穿的是纱做的鞋,可是,不穿靴子,我爹说,就不能来参加献俘礼了。我早想脱啦。”
大阳还道,“习惯就不臭了。”
景安帝也不能把亲孙子扔出去,只得命人把大阳的臭鞋臭袜子拿出去,再打开车窗来透气。大阳道,“我爹的脚也臭,有一回,我跟我爹蹴鞠,我爹一脱鞋,把我给臭晕了。”
永哥儿感慨,“那得多臭啊。”大阳弟这个已是臭的他头晕了好不好~
大阳想了想,加了个形容词,“特别臭!”
大阳还问,“阿永哥,你脚不热吗?我脚都是汗。”
永哥儿毕竟年纪小,他虽觉着这时候像大阳似的脱鞋脱袜不雅观,却也不会说谎,永哥儿道,“还好吧。”
“你脚臭不臭?”
永哥儿道,“不如你的臭。”
“你脱了,咱们比一比。”
永哥儿毕竟年少,就是再如何懂礼,他也不过比大阳年长一岁多罢了。永哥儿看了看皇祖父,景安帝适应了大阳的臭脚,还给俩孙子加油,“比一比,比一比。”
永哥儿便也把靴子脱了,大阳吸吸鼻子,做出判断,“没我的臭!”
永哥儿道,“也挺臭的,咱们还是把靴子穿上吧。”
大阳道,“我不穿了,多热啊。”
永哥儿道,“外头那么些人看着,不穿多不好啊。”
大阳晃着两只圆鼓鼓粉嫩嫩的小胖脚,道,“那可怎么啦,反正大典都结束啦。”
待回宫后,下辇车前,永哥儿还是把靴子穿上了,这是个要面子的小盆友。大阳不一样,大阳猴子一个的蹿祖父怀里,要祖父抱他下去,他懒得穿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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