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就被动了。
管娘子一惊,正色道:“是,这府中就杨郎君你最懂女人。你帮二郎主掌掌眼,奴家这就去把小娘子叫出来。”
杨召殷勤地接过她手中的食盒:“快去快去。”
管娘子迟疑了一下,想着若花蕊娘子不适合做翟家的妾室,的确没必要给她这么多好菜,便往杨召手中一放:“奴家去去就来。”
看着管娘子的背影匆匆忙忙入了杏香园。
杨召从容打开厚朱漆镂雕食盒来,果然香气扑鼻。杨召以手为著,抓了个切片“金乳酥”塞在嘴里咀嚼着。
翟容纳什么妾关他何事?
宜郎上有那个十分厉害的亲兄长,旁有小人常戚戚的翟家族亲,身后还有成叔那种忠仆成群,宜郎自己为人挑剔、脾气又差——哪里需要他杨召去费什么心神。将管娘子手中的这个大食盒,稳稳妥妥骗到手才是正经。
吃喝了一通,将食盒胡乱盖上,放在地上。他知道这翟府随时有人逡巡院子,自有人会收拾了去。想着自己不能光吃不出力,以后管十一娘还不知道用什么眼光看他呢。揉着肚子打着饱嗝,慢步走入杏香园。
就以他那双阅美无数的敏锐眼睛,好好来替亲爱的表弟相看相看。
说起这表弟,杨召可没少吃他的亏。
杨召本属于当今圣人的玄甲军,骑射皆精。李皇登基之后,贞观二年玄甲军拆分为二,一部分镇守京畿,一部分随李靖将军出征西北。他属于玄甲军中精英里的精英,便重新设了个“白鹘卫”,专门替至尊剿灭西域和北漠的匪徒响马,斩断图桑与中原反唐势力之间的勾结。
去年,翟容从北海师门被圣人特地召回,做他们这支小分队的队首。
那小混球!
将他们折腾得死去活来,日日强逼他们练那个劳什子“归海一涛”阵。上回大泽边,傅言川大侠他们负责剿灭武功最高的髁拉赫利和他的两名妖姬。他们“白鹘卫”负责消灭“飞熊扈卫队”。非要只取五个人对付二十多个阴山贼匪,差点没把他杨召的毛给剁光了!
杨召做玄甲军时,处处都是冲击在前,也没有如此这般累得满身白毛汗。
最可怜的就是崔家兄弟里的那个小二十七郎,长与箭法,不擅于阵法配合,时常被那翟容踹得嗷嗷如狗叫。这表弟,十六七岁的年纪,就如此心狠手辣,也算是罕见。
阵法当然是有用的,彼此互相配合,当然是提高了战斗力。可是,在他们这种长期从军的人眼中,真正的阵法就当是大开大合,严整规则。可是这种江湖人的玩意儿,真是……真是一言难尽!
正在此时,他看到管娘子带着个小娘子从屋子里出来,他仔细盯着那姑娘看,那姑娘似乎感觉到了这边树后面躲着人,抬起头向他这边望了一眼。
哎呀呀!杨召陡然见到秦嫣,惊得虎躯一震,花容失色:他娘的!这死丫头除了一张脸,哪点像女人?胸呢?胸呢?……这个、这个……屁/股呢?
他想着息事宁人.
对面男子却不肯善罢甘休,转手将搁在草丛旁的一柄长剑,锵然拔出。唐国男子尚武血性,好勇斗狠。今日此人正在得趣之中,竟然被这不懂事的年少人惊破,哪里能咽得下这一口浊气。他要兵刃相见,狠狠教训一下这个不知道规矩的野小子:“死小子,不许走,我与你决斗!”
翟容一言未发,背着秦嫣直接落荒而逃,手中依然紧紧攥着那双鞋子。他的整个少年时期,都是张扬恣肆欺负人,从不知道躲避为何物。而“决斗”两个字,一直是最容易点燃他激情的字眼儿,十七年的生命里,从来没有在“决斗”面前后退一步。
可惜现在他变了个人似的,跑得那般快,简直如同遇见了猫儿的老鼠一般。这般背着个姑娘在桃林中奔逃,的确是他此生头一次的遭际。
那男子颇有些功夫,又占着一个理字,甩着膀子追得气势澎湃。银刃错落着向翟容的背后砍上去,可惜出手太过猛烈了,翟容听得耳后一声惊叫,却是陌桑湖边搭着的一个行障,被那男子一剑挥翻。里面不知谁家的女眷被吓得哭了起来。他住了脚,回头道:“住手!”
那男子见他停了,继续怒喝道:“休得逃跑,吃老子一剑!”
翟容看这里游人众多,那男人打量着是个没什么轻重的人,索性不跑了:“决斗就决斗!”他一个铲步滑回去,那男子一直在向前追赶,两人很快就撞上了。翟容看他胳膊有力,挥剑生风,但是下盘却是不太灵活沉稳。应当是个骑兵出身的习武者。翟容双腿化铲为切,靴子在那人的小腿边迅猛一绞。那男人只觉得眼前人影虚花,腿脚一软,单膝支地跌了下去。
翟容因自己冲破对方草地密事,不好意思过于下手重,只是让对方知道一下,他根本不是自己的对手。希望能够获得机会,跟那男人以礼相待,彼此和解一番。
翟容见已经制住对方,手中拿起鞋子,对那男人说道:“这位郎君,在下只是……”他想解释解释,自己只不过是想要双鞋子,并不是要窥视他们的鱼水欢合之事。
可是,他哪里知道?“决斗”分为武斗和文斗。武斗时,那男人确实只有些骑兵的本领,被他一招便打在了地上。可是他还有“文斗”这一招,这男人也不从地上爬起来,跪坐在地上,泼皮地拍着自己的剑,直接破口大骂起来。
这一口好骂,直将翟容的十八代祖宗都活活从地底下翻了出来,多少棺材板都压不住了。
此人唾沫四溅,翟容连一句解释、辩解的话都插不进去,不消多少时间,翟容已经成了个躲在草丛中,窥人阴事的淫/乱之徒。他握在手上的那双女鞋,则成了证明他猥秽的明证。翟容握着那双鞋,脸上白一阵青一阵,知道跟这种泼癞兵痞子,没有什么可以讲话的。
翟容对秦嫣道:“头低下!”
秦嫣将头贴在他的背上,翟容迅速钻过一层密密层层的矮树林。那男人看到他们钻了进去,越发恼羞成怒,爬起来追着继续大骂不止。引得好些游人都朝这里聚拢过来看热闹。翟容只能迅速奔走,免得被认得他的人,认出他翟府的身份来,到时候又要被他兄长一顿好教训。
他脚法变幻,身形忽疾忽徐,很快就甩开了那男人。若他师父知道这个爱徒为了个小妞儿,正在用师父传授的“叠浪步”,躲避一个赤身男人恼羞成怒的口舌“追杀”。一定会拊掌大笑,说徒儿终于把武功用到正道上了。
翟容左腾右挪,待到再也听不到对方的辱骂之声,松了口气。将秦嫣放下来,手中依然拿着那双不知道该算是捡来的、还是抢来的丝缎小鞋。
“给你。”
秦嫣小声道:“这鞋子,得还别人吧?”他为了双鞋子,被骂成那样了,她都不好意思拿来穿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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