了那么久,也抬头很关注她的回答。
张娘子笑得露出了一口大白牙:小郎君不愧是翟家主的兄弟,看问题这么犀利。可惜不懂这妓寮里人情世故,着实清纯地有趣!她徐徐说:“小娘子入翟府三天,阿姆我不清楚她跟你翟郎君什么关系,不敢随意出面,这是第一层。第二层,若是她大声呼救,用力推搡小郎君,我们没有不上前解围的道理。我们云水居做事的姑娘们都是娇贵人,两厢情愿蜜里调油才好,强人所难那就没意思了。”
两个人都没听懂她话里话外的意思,两双漂亮的眼睛呆呆地望着她。
张娘子看一眼秦嫣,忍笑,“不过,方才小娘子被小郎君拉着,既不呼救,也不用力挣脱……你让我如何上前?桐子街也是有规矩的,破坏有qíng rén的好事,这不是我们教坊假母该做的事情,会坏了自家风水的。”
两人还是没听明白,翟容问:“娘子到底什么意思?”
假母发现他们实在不懂,只要掩着口说大白话:“小娘子那个样子,我们叫做‘半推半就’、 ‘欲拒还迎’。嗯,嘴上说不愿意,那身子呢?又惊又爱,已经由不得自己啦!啊哈哈哈哈……”张娘子笑得好生风骚,拍着腿道,“你们说说看,阿姆怎么好意思来打扰哦!”
一通话,说得秦嫣的脸狠狠红了起来,背上如上了芒刺,坐立不安起来:“我哪有?!”
翟容也张口结舌,不知说些什么才好。
张娘子十分体贴地倒了杯水,推到翟容手里:“小郎君喝些水。”对秦嫣道,“你不是客人,自己倒水喝。”两人双双端着杯子,借喝水掩饰心里涌起的尴尬。
张娘子润一下嘴,感觉水有些凉,跟两人招呼一下,出去找服侍的小丫头添热水。张娘子是十分老辣之人,借口弄水,晾着他们两人,让他们好好消化消化,自己方才做出来的那番事情。
小阁中立时安静了下来,双方都能隐隐听得到自己的心跳。秦嫣尤其难受,她才不是什么“欲拒还迎”“半推半就”呢,她只是……他手劲太大,她挣不开而已……哦,挣不开还可喊叫……那个,那个……堂屋里那般吵,她叫了有人听见吗?
找了半日理由,她终于放弃了。
当翟容抓着她的胳膊将她拖出去的时候,她确实心里有着很多说不清道不明的情绪。
“若若。”耳边响起翟容的声音,她唬得手一抖,杯子侧翻了,幸而水已经喝完了。
“什么事情,请郎君吩咐。”她将杯子扶正,行个礼,尽量显得两人生疏一些。
“还能有什么事情?”翟容:“这种钱以后不让赚了。我今日要跟张娘子断了这事儿。”
秦嫣道:“可是不赚这个钱,我哪里还能有外快啊?”一说到钱她就清醒了,她还想在敦煌好好享受的,没钱怎么办?她急切道:“郎君,你不能断我这个财路的!”
“那你就宁愿被人碰?”
“我怎么会让人碰?”只有他,才会将她跟块大抹布似的拖来拖去。秦嫣道,“再说了,旁人也不要碰我啊。”她肤色黑黄,衣裳都撑不起来,唐国的土地上,没几个男人想碰她罢?
“我是说万一!”翟容压低嗓子。
“才不会呢,我又不傻。”
“还不傻方才玩成那样乱,你还在使劲弹曲子。”看着她满不在乎的样子,翟容就来气。
“我是乐师,总要凑好客人的兴。”
“不许赚这个钱!”
“郎君你讲不讲理”
……
两个人兜了个圈子,又吵架吵在原处。
张娘子站在门口,听他们说话,暗自摇头:这小郎君真是不懂事,她都将事情点得这么明白了。换了懂事些的郎君,早就开口问她开个房间,温香暖玉享受起来。只要他开了这个口,她就可以好好替花蕊娘子谋划钱帛。如此一来,云水居又能多赚一笔。翟家主上回问她进了几个绝色的丫头,都没能给小郎君开窍。小郎君这事在她这里办成了,她又能讨好翟家。小娘子又能跟自己喜欢的郎君过chū yè,手里也能有一把不错的积蓄。
等睡完了,小郎君的兴致过了,再慢慢劝姑娘,这小花蕊就能慢慢调/教起来了。过几年出息了,又是一个白桃儿。
这事怎么看怎么齐全。
翟家小郎君,你也老大不小了,十七八岁的年纪,你倒是开口啊!张娘子蹬着门槛,吹着穿堂风:这满园都是春/色,小郎君你不要再作了。男女之间不就是一条缝吗?插进去,啥都能解决!爽快利落地拔掉腰带,把姑娘摆平扑倒,大家都有好处拿!
张娘子对翟容的麻木不仁觉得无法理解,却不知道,他身负圣命,在翟家春仲家祭之后,就要离开敦煌,离开河西的。
上一回,他离开敦煌就有九年,这一次离开更是有公务在身。他已经加入了大唐承启阁,会去西域做卧底,为大唐帝国着手平服、治理西域地区做准备。这件事情复杂艰难,根本就不知道何时是归期。
他只是希望,自己留在敦煌的最后这半个月,给若若安排一份安稳的生活和前途。哪怕知道他和若若之间,是有一点彼此小小的心动。但是,他目前对于这些事情,是不会纳入考虑的范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