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般英武不凡、高高在上的少年,此刻竟像个小孩子似的,一脸无措的跪地求饶。
袁氏心中哪里不曾动容。
若是早几日,袁氏怕是早就心软了,可是就在几日前,袁氏已然意识到两家绝无可能了。
他们颜家志向远大,他们颜家的眼界已不曾局限在座这小小的元陵城了。
事情到了这一步。
即便是排除万难,楼儿往后真能嫁过去,但若是因着她,而导致颜老爷的仕途,颜邵霆的前程,更甚者导致了他们整个家族的荣耀受损,这样的罪责,楼儿如何承担得起啊!
袁氏历来自个疼爱女儿的,如何忍心秦玉楼将来嫁过去受那样的苦啊,光是这般想着,袁氏心中便已无法忍受。
他千宠百爱养出来的女儿,可不是送去让人作践的。
若是在前几日,她还私下盼着此时能有回旋的余地便好了。
可是现如今,即便颜家松口,她也断然不会同意了。
更何况,颜家又如何会松口?
这般想着,袁氏心中轻轻地叹了一口气,只对着颜邵霆缓缓道着:“孩子,回去罢,咱们楼儿终究还是与你无缘,我已为楼儿相看好了一门亲事——”
“不——”
颜邵霆听了,不由悲愤大喊一声。
那声音凄然绝望。
袁氏看去,只见他一脸灰败,整个人失魂落魄犹如死人似的。
若是搁在以往,袁氏是段然不会舍得秦玉楼嫁出除了元陵以外之地的,只现如今相看的人家太多了,这才发觉除了颜家,旁的任何一家,竟都有着处处不如人意的地方。
这才发觉,原来压根没有十全十美的婆家,与其顾虑往后去了旁人家里受委屈,倒不如选了袁家,横竖是自个母族,至少最基本的庇护还是有的。
以往袁氏是觉得那珩哥儿羸弱老实了,瞧着怕是无甚出息,现如今既然考了县试第一了,这一点不满也终究消散些了。
秦玉楼听懂了袁氏的良苦用心,心中一时有些感动,不由蹭过于搂着袁氏往她身上蹭着,正待要说两句贴心话,便听头顶的声音继续道着:“是以,为娘便将你表哥选作了女婿的人选之一——”
秦玉楼听了嗓子里的话便立马咽了进去,只将忙不迭从袁氏身上爬起来,看着袁氏,半晌,只试探着问着:“娘的意思是您女婿人选还有之二之三?”
袁氏一脸理所当然的看着秦玉楼:“这是自然,话说这挑件首饰也得货比三家,更别说挑个女婿呢,现如今你晓得为娘的不易了罢,为了你个小丫头片子,你娘可没少操心···”
说着袁氏便又滔滔不绝的与秦玉楼讨论她女婿人选之二之三。
秦玉楼原先还有些兴致,末了,只拿了个丁香色的锦绣大迎枕垫在了腰后,又递了一个给袁氏,母女两人歪在一处,袁氏口如悬河,秦玉楼渐渐地便有些昏昏入睡了。
原来这袁氏女婿人选之二则是刘家的刘秉坤。
虽然袁氏对那刘秉坤印象一般,觉得他家世不上不下,人品不好不坏,说十分出众也谈不上,但比起那些个纨绔子弟确实又要好太多,因着知根知底,又紧挨着没多远,且袁氏又素来与刘夫人交好,便勉为其难的将他给考虑进去了。
至于这之三嘛,原来是秦老爷老师门下的得意门生,姓薛名钰,乃元陵人士。
据说薛钰此人学识出众,乃是近年来瞿老座下最为得意的学生之一,瞿老对其赞不绝口,只说薛钰此人是块上等的璞玉,是可造之材,在明年的秋闱上定能够大展身手的。
瞿老招来薛钰给秦老爷见礼,薛钰见对方是秦玉楼的父亲,只紧张的不知所措的朝着秦老爷深深的鞠了一躬,久久不敢起。
秦老爷见薛钰此人博学多才,为人又如此谦逊有礼,便大为满意。
又细问了几句,得知他家境虽清贫,但亦是书香世家出生,其父乃是秀才老爷,但不幸身患重疾,英年早逝,留下了孤儿寡母三人。
本以为薛家门庭因此陨落,却不想凭着那薛夫人一己之力,竟将一双儿女教养得如此出众,秦老爷得知后越发钦佩不已,后又得知这薛钰原乃是那刘府刘夫人的姨侄,心中更为满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