变出一串宝石来?”
“可能吧。”小火也有些饿了,摸摸肚子说道,“要不我们送茵子回家,好歹可以领到赏金,还能蹭一顿饭,猎户家里,肯定有肉的。”
没了西瓜至少还有芝麻,西风叹气:“走吧。”
她想了想,没舍得把镜子扔了,又放回怀里。
八善村离小镇并不远,正是午时,身处山谷之中的村落里炊烟袅袅,冉冉腾空,像山谷中在正午时分聚集了浓雾,缥缈神秘。
西风刚到村口,就有犬朝她狂吠。不过片刻村民闻讯赶来,见了她立刻喝退了狗,将她领到茵子家。
茵子爹娘家还未生火,自从茵子走后,家里的三餐和作息就极不稳定,每日都在悲痛女儿的事。
西风一进门,茵子娘先瞧见了她,可没看见她带着自己的女儿,没开口就哭了起来。茵子爹也长吁短叹,捶胸懊悔。
“大娘,您先别哭,我把茵茵带回来了。”
西风翻掌向上,化作荧光的茵子慢慢从她掌中飘落地上,咒术一解,那荧光瞬间化作茵子。大红的衣裳更衬得茵子面容惨白,连茵子爹娘都看呆了,不知道女儿是活着还是死了。
茵子娘顾不得其他,抓住女儿的手哭着唤她名字。茵子爹颤颤去探她鼻息,神情一震:“有气,孩子她娘,茵子还活着!”
门外那领路的村民一听,也急忙去跟老村长报告。
一时八善村都跑来瞧茵子,或欢喜,或祝贺,或……担忧。
倚在茅草屋墙上的西风看着陆续进出的人,一言不发。
小火奇怪道:“人活过来了,不是该很开心吗?怎么过半的人都好像不高兴。”
“因为茵子活了,等于祭品没送到妖怪的嘴里,怕被妖怪报复。”西风打了个哈哈,“这种事,我见过太多了。”
在生死面前,惊怕死的人太多,所以抛弃了那并不能带来什么的善良。
虽然看似冷漠,但也无可厚非。
她正说着,就看见拧眉出来的村长,她一步上前,拦了他的去路,笑道:“村长,你还有钱吗?”
村长一顿:“什么意思?”
“我是个捉妖师,你给我钱,我给你捉妖。”
村长惶恐不安地问道:“妖怪真的还会来?”
旁人说道:“肯定会,祭品没了,它能放过我们吗?”
西风可不会告诉他们妖怪是将茵子当做钥匙才要她做祭品,现在钥匙已经没有用处,妖怪是不会来了的。
但……这些不用告诉他们。
哪怕是告诉他们,他们也不会相信,仍会惶惶不可终日,甚至可能会将茵子当做怪物。
唯有她假装抓住了妖物,才能让他们彻底安心。
赚钱和安抚人心两不误,真是一箭双雕。
西风眯眼笑着,奸商值直线上升:“这个简单,重新再给它一份祭品,然后顺势捉住,就大功告成了。”
“现在去哪里找祭品?”
西风拍拍心口:“我呀。”
行了半个时辰的路,淤泥沾鞋,鞋子重了足有半斤,导致众人的步伐更是缓慢,像孤魂夜行。
“到了。”
走在前面的村长突然开口,打破了这半个时辰以来的沉寂。他伸手将灯笼外探,火光刚探到他要找的地方,手就不由一抖。
眼前是一座孤坟,坟上堆积的泥土已经被水冲刷走了大半,石碑上没有碑文,不知墓中人的姓名和身份。忽然有两个男女扑了过来,也不顾地上泥水,哭道:“茵茵,茵茵……我的女儿……”
众人纷纷叹气。
村长也叹道:“挖吧,至少得把骨头给挖回去。”
拿着铁锹的村民迟疑问道:“才埋了三天,真变成一具白骨了?万一……”
万一里头的人没变成白骨,现在开棺,只怕死状凄惨,要直接把茵子爹娘哭疯过去。
“那妖怪说当日来食,三日后让我们开棺取骨,就算我们不想开,也得开,否则妖怪再找上我们怎么办……”
村长低声说着,可还是让茵子爹娘听见,两人从泥泞中抬起头来,痛声道:“村长,茵茵是为了救村里人才死的,如果不是茵茵愿意把自己当做祭祀品送给妖怪,那妖怪就要吃了我们整个村的人。你怎么能……说这种话!”
村长也觉良心受谴,摆手说道:“不说这些了,先把茵子带回家吧。”
茵子爹娘一听,也没有办法,女儿自小就善良,与人为善。他们村世代以狩猎为生,兽类见了他们都如仇敌,惟独对茵子,从无恶意,甚至和她玩闹。
村里人都说她是仙人转世。
但突然有一日,村里来了个妖怪,说要茵子做食物,若她不从,就杀尽村人。
茵子为了村人,答应做祭祀品,于是便活生生地被村人封入棺木中,葬到了妖怪指定的地方。
一晃三日,到了妖怪让他们过来挖出白骨的日子。
既是挖白骨,那里面的肉身,肯定都被啃食了。村长想到棺木里一会就要出现一具白森森的骨架子,既觉害怕,又觉难过。
铁器掘地,将坟堆一抔一抔铲平,一抔一抔铲开个坑。
叮叮咚咚,叮叮咚咚。
铁铲和地上石子碰撞出沉闷声响,没入大雨中。越是临近棺木的深度,众人的动作就越沉重。
“咚。”
铁器叩在木头上,在棺木上咬出一道牙痕。掘到棺材的村人吓了一跳,立刻收手,连声念了“对不起”,有些慌张地看向村长。
村长拧眉,沉声:“挖!”
茵子爹娘又一次哭了起来,不忍再看。
当日一个活生生的人被封入棺内,是多么绝望和痛苦。
女儿啊……
深埋地底的木棺在七八人的挖掘下,很快就露出地表。大雨不断滚落,冲刷着上面沾染的泥泞,在灯笼的映照下,露着红色幽光,在夜里看来,更加瘆人可怕。
“开棺。”
村人将那铆钉一个一个撬走,足足二十八枚铆钉,每颗都有三寸之长,活人要想里面爬出来,绝无可能。
铆钉全部撤去,八人扶住棺材盖子,一齐用力往旁边挪。
“吱呀。”
盖子声音微动,茵子娘已经在丈夫怀中痛哭,不敢往那看。
“吱呀。”
盖子一点一点被挪开,村长紧握拳头,做好了给茵茵道歉的准备。
“吱呀。”
盖子完全被推开了,一道震天响雷轰然落在山头,在天地间拍出巨大声响,似炸裂山林,炸裂了村民的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