树梢上所剩无几的枯叶被卷落,像是某种凋零和结束。
杨桢迎着北风走了很远,并没发觉兜里的手机悄然被冻得关了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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孙少宁是关心则话多,老想叨叨权微防杨桢之心不可无。
可权微装聋作哑,孙少宁就觉得自己特别像他的奶奶,为了保持冷酷,干脆给自己找了个事做。
权微躺久了浑身不得劲儿,在沙发上烙饼的频率有点高,他自己没觉得怎么样,娇生惯养的孙少宁先看不下去了。
他把权微弄出门扎针去了。
零一酒吧的酒保是和腰椎患者,对腰部护理深有研究,朋友圈里关于针灸、正骨、牵引、理疗的心得一条接一条,孙少宁跑去刷了一遍,发现针灸的镇痛效果最佳。
权微反正是没意见,他以前没发现不能行动这么痛苦,只想尽快活蹦乱跳。
两人一拍即合,你搀我扶地来到了酒保推荐的中医诊所一条街。
出门之前,权微将还没研究完的杨桢的资料顺手塞在了沙发垫子下面。
权微是个炮仗脾气,打了火当时没溅火星,八成这一发就是个哑炮了。
他莫名其妙地对杨桢的人品有信心是他的事,但从孙少宁的立场来说,他还是会尽自己的努力来保护一下朋友。
杨桢要是有点良心,看见自己的“光荣”事迹怎么都会有点反应,孙少宁就想看看。
世事无常,基本到了他这个阶段,基本是想干什么都不会太迟疑。
孙少宁将权微的举动看在眼里,他当时没说什么,可将权微搀出门之后,他借口要尿个尿,回屋里将纸抽出来放在了茶几中间。
杨桢回家的时候,权微正在诊所的单人床上接受酷刑。
酒保跟孙少宁应该是有仇,推荐的针灸十分的不普通。
毛衣针那么粗的针,用火烤了从传说中的穴位里扎进去,搅水泥似的在穴位里打转,一遍没扎开就再来一遍,权微疼得鼻尖上的汗都串成滴,一边挨刀一边在心里骂孙少宁是大胆刁民。
他也是猪油蒙了心,才会跟孙少宁出来遭罪,不然这会儿早就在家里幸福地躺平,实在是无聊还能让杨桢讲个笑话来听。
孙少宁更怂更搞笑,五大三粗的汉子竟然晕针,躺在诊所的木头长椅上头晕目眩,手机在兜里震了半天也没顾上。
权微总算在痛苦里找到了一点快乐,抠着中医的床垫子说:“我以前怎么没发现你这么娘炮。”
头晕不妨碍翻白眼,孙少宁气得想笑:“我也没发现谢谢。”
平时注射的小针头他倒是不晕,就是这个比给猪打疫苗的针头还粗,实在是有点挑战他的视网膜。
开穴没有回头针,权微被老大夫从腰眼扎到后膝弯,足足疼满了两个半小时。
火烤过的针尖烫过皮肤,留下了一堆纹身似的靛蓝色圆点,绿豆大小,像星阵一样排在权微的腰腿上,基本很难自然消去,他这一身细皮算是染上了污点。
但扎完之后感觉确实不太一样,出门之前他一直腰就疼,这会儿不知道是疼麻了还是怎么,下床的时候站了几秒等孙少宁给他提运动裤,后腰上热乎乎的,竟然暂时没有痛觉出现。
权微欣喜地捶了孙少宁一拳,将功折罪地原谅了他。
中医收了像凶器一样的针以后,孙少宁也不晕了,啧啧称奇地感叹起中医的博大精深来。
大夫阻止了孙少宁要扶权微的动作,笑呵呵地说:“不用背了,他可以慢慢走,但是不要太久,回家以后配这膏药贴着,能躺还是躺着,有条件过一个星期再来扎一次,基本就没什么问题了。这几天针口要是酸胀那是正常的,拿热毛巾敷敷就行。”
权微高兴地付了钱,坐到车上的第一件事就是问孙少宁拿手机,屏幕上有5个未接电话,全部来自于杨桢。
杨桢做事很利落,但他很少催人,电话一个要是打不通,基本都是留言请人回拨,不会打出连环call ,连续5个有点反常。
权微打回去发现那边竟然关机,他皱了会儿眉,心里陡然就有了种不同寻常的预感。
“饿没?要不要宵个夜?”孙少宁低头在扣安全带,没发现他的表情不对。
“不宵,”权微又拨了一次通话,“咔嗒”一声将安全扣摁进了锁眼里,“直接回我家。”
他垂着眼皮,孙少宁以为他是累了,送到楼下发现他“嗖嗖”地在前面跑,才发现他像是在担心什么。
从楼下能看见家里的灯光,权微本来以为杨桢在家,只是手机没电了,可等他进了门,才看见调查资料安静地躺在茶几上,这玩意儿得是成了精长了腿,否则不该出现在这里。
杨桢的公文包也在沙发上,他只有这么一个包,权微早上看着他背出去的,这人在他出门之后回来过,后来又出去了。
至于为什么,权微的眼神不由自主地落在了那些纸上,要是他的室友调查他,不管是为什么,权微觉得自己得气炸。
他这时还没想到是孙少宁在做怪,只是觉得屋里安静得太过分,他知道杨桢应该不在家,可还是没忍住抬高音量喊了一声:“杨桢?”
室内只有细不可闻地回声答复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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