期,好歹也能活命下去。
人一旦到了危难时刻,那种强烈的求生欲望是常人所无法体味的。那一刻,丁日民终于知道了什么是后悔,什么是生命的自由和可贵。
回想起人生经历的一幕幕,虽然风光有过、享乐有过、女人有过,但此刻都成了过眼烟云。曾经的一切,逐渐变得模糊,只有眼前隔离室内简单的桌椅板凳真实地撕裂着他的神经。
丁日民已经预感到自己余下的生命没有了任何意义,他将以失去自由为代价,换来今天的一切。在“双规”的日子里,丁日民有足够的时间将自己的思绪梳理,他忽然间感悟到。
原来人生一世,荣华富贵并非生命的全部,而自由、平安、祥和才是人生的真谛。丁日民真的后悔了,他出身贫苦,若不是他煞费苦心、历经磨难才得到了今天的一切,那么他很可能会同儿时的玩伴一样。
现在依旧耕种在老家黄牛沟那片肥沃的黑土地上,或许,他也会儿孙满堂,尽享天伦。农闲时节,抽着旱烟,哄着自己的小孙子,在偌大的庭院中听蛙声蝉鸣。
然后红光满面地在对未来的企盼中,逐渐地老去丁日民想,自己如果真的在老家务农,那么很可能会健康地活到90岁,而90年幸福无忧的人生,相比自己这短暂如焰火的生命历程,哪一个更让他留恋,不言自明。
丁日民肠子已经悔青,可惜的是,老天根本就不会再给他第二次选择的机会。调查工作依旧在进行着随着丁日民的被抓,孟茹也感到有些紧张了。
她知道自己虽然没有直接参与丁日民的违法违纪行为,但她与丁日民的不正当两性关系,很可能会通过这次审查而大白于天下。为此,孟茹也已经做好了足够的心理准备,来面对任何可能突发的事情。
不过,令她感到意外的是,她几乎成了最后一批被调查组传唤的人。当孟茹接到调查组要她过去了解相关情况的通知时,孟茹的心态平静得很,她整了整衣服,心想该来的一切迟早都要来的。
进入问话地点后,调查组的人员首先问了她的工作单位、职位、级别等基本情况,然后就直接了当地切入了主题,问她和丁日民究竟是什么关系。孟茹愣了一下。
然后低下头来看了看自己被崭新皮鞋包裹着的双脚,心想这些年就是用这双脚走了一段不光彩的人生之路,想到这儿内心居然泛起了阵阵酸楚。
调查组的同志抬高了声调,再次严肃地问道:“请你回答,你和丁日民到底属于什么关系?”孟茹抬起头来,看了看这些威严的工作人员,长出了一口气,很平静地说道:“情人关系!”
调查组的同志们面面相觑,他们对孟茹这样直接的回答感到很惊讶,稍稍停顿了一下,他们继续问道:“既然你们是情人关系,希望你能如实反映他的情况,对我们的调查工作给予配合”
孟茹低下了头,再次陷入了巨大的思想斗争,她不知道该和调查组的人说些什么?该怎样说?事实上她也没掌握多少丁日民的犯罪证据,即便掌握了,她也不愿意说。
毕竟这个男人曾经以情人的角色,在她的生命里出现过。孟茹不由自主地想起了和丁日民相处的一幕幕,包括丁日民为讨她欢心一掷千金的情景,包括丁日民与她闹僵时甩她的那一记响亮耳光。
丁日民的音容笑貌就在眼前,这个男人已经以他的特殊身份,成为孟茹一生中最重要的男人,任凭往事怎样不堪回首,也注定了无法从记忆中抹去。
对丁日民,她谈不上爱,也称不上恨。她与丁日民之所以能走到今天这个地步,那是一件永远也无法说清的事情。
至于今后丁日民又会给她带来怎样的影响,她也无法预知,但是此刻,孟茹作为一个官场情人,已经对这个特殊身份的悲情冷暖,有了深深的认知孟茹在记忆中极力搜寻着,她知道自己所掌握的事情,调查组也一定都很清楚。
作为官场情人,孟茹是聪明的,从认识丁日民的第一天起,她就没有过问和参与丁日民的任何事情,她知道给自己留有一条后路,她甚至预感了一个贪得无厌、骄横跋扈的人,注定了迟早都会有翻船的那一天。
孟茹絮絮叨叨地说着,调查组的工作人员面无表情地记录着,当然她所提供的都是一些无关紧要的事情。问话终于在规定的程序中马上就要结束了,孟茹开始起身整理衣物,准备要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