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被驱赶出宫,积攒多年的财物,换了一条性命出来。
齐王很清楚,以自己现在的身份和位置,根本无权对宫里的事情进行过问。
“你以后准备怎么办?”齐王沉默片刻,终于问道。
其实他很清楚,离开皇宫的孙德胜,就等若离开了水的鱼,他们净身入宫,命运就已经注定,终身在宫中当差。
对孙德胜来说,成家立业当然是痴心妄想,一个宦官离开皇宫,根本无处可去,在宫里或许还能有些地位,可是一旦被驱逐出宫,就成了人们眼中的怪物,不会被常人所接受。
孙德胜眼圈泛红,跪倒下去,道:“殿下,奴才本不该过来,这种时候,奴才过来见殿下,只能是给殿下添麻烦,可是……可是奴才跟随殿下十多年,若是连着最后一面都见不着就此离去,此生相见再无望,奴才死了也不甘。现在见着了殿下,奴才心事已了,准备回河北老家……!”
“你是河北人?”齐王有些诧异,孙德胜虽然跟随他多年,他却并没有问过孙德胜出身何处。
孙德胜道:“奴才是河北道保州人。”
“京城里河北路途不近,而且如今河北到处都是青天王的叛军,兵荒马乱,这时候你回去,又能往哪里去?”齐王皱起眉头,“本王可以给你盘缠,可是……你回到河北,只怕更为凶险。”
齐王并非不想留下孙德胜,可是他很清楚,秦国的制度,太监只能在宫里当差,王府是不允许有太监当差的。
如今正是非常之时,这时候将孙德胜留在王府,只怕被别有心机之人趁机抓到机会。
孙德胜感激道:“殿下能够为奴才担心,奴才已经心满意足。殿下,奴才不能在这里多留,现在就要离开,只盼殿下平平安安,奴才就算天各一方,也会为殿下祈福。”他连叩了几个头,这才起身来,不然继续留下去,转身便要走,齐王忽然道:“等一下!”
孙德胜停下脚步,齐王走过去,轻声道:“孙德胜,河北你不能去,不过有一个地方,那里一定很安全。”
“王爷是说?”
“西北!”齐王轻声道:“楚欢就在西北,只要你能到西北找到他,他一定会善待你,有他帮你,你就能平安无事。”
“西北?”孙德胜眼中微微闪现光芒,“殿下是说楚大人?”
齐王点头道:“不错,就是楚欢。楚欢重情重义,而且和你相识,知道你是本王身边的人……!”他从怀中取出一件东西,却是一只扳指,晶莹润泽,扳指上却带着血印,孙德胜一怔,齐王已经压低声音道:“这是楚欢前往西北赴任的时候,留给本王的信物,本王只要有紧急之事,派人带着这只扳指过去,他就会帮助本王。”
孙德胜道:“奴才知道楚大人,他对殿下忠心耿耿,而且有情有义,是个好人……殿下,你说有紧急之事,是否需要奴才帮你带话?”
齐王道:“你先收下血玉扳指,等我片刻,我写一封书信,你带到西北,交给楚欢……!”顿了顿,略一沉吟,终是摇头道:“书信在身上不方便,你还是口传楚欢,你记着本王接下来说的话,一定要一字不漏带给楚欢知道。”
孙德胜不再犹豫,收起扳指,齐王这才凑近孙德胜耳边,嘀咕片刻,孙德胜神情坚毅起来,道:“殿下,您放心,您的话奴才都记住了,定然会一字不漏带给楚大人知道。殿下,还有什么事情要奴才办的?”
“只要将这些话带到就可以了。”齐王轻声道:“孙德胜,此去西北,山高路远,一路艰辛,听说许多地方都闹匪患,你路上一定要小心,本王派两个人护着你前往,你们路上万不可显露行迹,一定要将本王的话带到。”
孙德胜肃然道:“殿下,奴才便是死,也要将王爷的话转告楚大人之后再死。”
齐王拍了拍孙德胜肩头,道:“本王相信你。本王现在就给你准备盘缠,派两个人跟你连夜出发……!”随即沉默片刻,终是轻声叹道:“楚欢,如果你现在就在本王身边,那该多好……!”
楚欢当然不知道齐王正在念着自己,他正带着一帮人站在田垄之间,远眺四方,见到田间地头的百姓们正在热火朝天地收割粮食。
这里是苏家的田地,今年西北气候很好,西关的收成也是不错,在苏老太爷的陪同下,楚欢亲自前来田间地头巡视收割的情况。
民以食为天,楚欢深明这个道理,对于现在的西关来说,什么都可以没有,就是不能没有粮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