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是深得其父优点,宽厚二字小阁老是当得的。
正当申用懋准备好要出门的时候,却发现父亲居然提早回家,这在父亲当上首辅以来还是第一次,站在府门边恭敬的对着父亲行礼的时候,他偷眼观瞧了父亲的神色,发现父亲的脸色虽然如常,但是眼角流露出一丝迷茫之色;他心里知道这是又出问题了,而且不是一般的事情。申时行见到申用懋还没有去上班,却也没有数落与他。他对于这个儿子是很满意的,不管是文名还是官场都看的很透,对于申用懋目前的官场行为也是极为赞同,毕竟无为就是有为,作为首辅的儿子,你要是事事争先反而会落个狂妄的罪名;相反如果你无为而治,又有什么人敢在京察考评的时候打个下等呢?定然是上等考察高高挂起,所以你做也好不做也好结果都在那里;既然有了这个结果你为什么还要去做呢,多做多错、少做少错、不做不错就是这个道理罢了。
申时行经过申用懋身边的时候,慈爱的看了眼申用懋,语带疲倦之气言道:“敬中,今天你就别去衙门了,派人去衙门告个假,我这儿有事和你说。”申用懋应了一声,吩咐下人去衙门说一句,转身扶着申时行的手肘进入府中。
到了书房之中,申时行除去身上的官袍换上常服,在申用懋的伺候下喝了一口茶漱了漱嘴巴,然后长长的吁了口气在太师椅中坐了下来闭目养神。申用懋站在边上不敢打扰父亲的安宁,在他的眼中父亲瘦小的背影是无比的高大,他相信父亲的政治眼光和政治敏锐度,在以往多年的风风雨雨之中,正是这份敏锐和眼光帮助他和这个家度过了无数的陷阱灾难。
半刻钟后,申时行张开眼睛看到申用懋依然恭敬的站立在一旁纹丝不动,不由的脸上露出了满意的笑容,这孩子现在的养气功夫已经有长足的长进。清了清嗓子,申时行用特有的江南腔调开口说道:“敬中,今天我遇到了一件难事,不得不告假回来细细思量。你如今也长大了,有什么朝政事物你也能帮衬为父一把,这件事极其重大,为父不敢和幕友相商,只是与你说一说。今天我与皇上单独奏对的时候,皇上流露某种暗示~!”说到这里并不继续说下去而是招手要申用懋近前来,伸手在茶碗之中用手指沾点了几滴茶水在书桌上写了太子两个字,然后眼定定的看着申用懋。
倒吸了一口冷气,申用懋立时返身出去到了门口打开书房的扇门左右观瞧了一番,见无人这才关好,返身回到屋内,弯腰贴近申时行的耳边低声说道:“父亲大人,难道说今上在等郑贵妃的孩子出世,父亲如此要事还请慎言,这锦衣卫的听脚们可是无处不在,万一让人听了出去,传扬出去了顷刻之间就是大祸临头。”
摆了摆手,申时行毫不紧张,慢条斯理的说道:“慌什么,锦衣卫又能如何,受张江陵牵连,锦衣卫如今早就大不如前,今日这锦衣卫早已不是洪武年间的锦衣卫了,再说咱这当朝阁老首辅的府邸,这点担待治家的本事还是有的,你还害怕他们有所查探不成,你也不用顾虑太多,现在这室内只有我们父子二人,为父听到皇上的暗示心绪有些混乱,想听听你的想法,看看能不能换个思路思考问题。”
看到申时行如此镇定,申用懋有些惭愧看来自己经历的事情还太少,无法做到父亲那种泰山崩于前而不变色的气度,细细思量了片刻,申用懋迟疑的开口讲道:“皇上却是有些过急了,这事情儿子认为郑贵妃生出来的是男还是女尚是未知之数,怎么就开始谈起立储之事,要是最后郑贵妃生的是个女儿,这不是没事找事么。要是真的郑贵妃真的诞下龙子的话,此事其实关键只在于两层,其一太后如何观看,不要看太后如今只是吃斋念佛,不理朝政,但她的政治势力并没有消退,在大明如今的朝政朝局中太后可以说是真正一言九鼎的人物,再加上太后与皇上母子之情深厚,她的看法才是能够制约和影响到皇上心性的人;其二就是这帮子文官了,从张居正死后到现在据儿子观察,皇上和众文官在彼此较劲,争夺朝权;就目前来看皇上未必有控制住朝局的能力和气魄,所以这种事情一旦暴露出来必然会引起朝野动荡,这是继张江陵之后又一次更大的政治风暴来临,而且这种国本之争必然延续漫长,更可能会导致朝廷党争的扩大化。” </p></div>