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些之后,周卫石和王五告辞而去,他们二人要商量着明天怎么同孔辉演戏。
品了几道茶之后,龙天羽刚想要换装出去,看看济南城到底是个啥样,却有铁卫前来通告,哪名罗教的女贼叶梓使人来说,想要见一见自己,于是龙天羽打消了出去的念头,在他看来,为了一名有些本事的女人,改变自己的计划也算不得什么大事。走了几步来到叶梓的屋前,两名铁卫站在外面看守,毕竟叶梓的态度和想法,还不清楚,所以对于龙天羽来说收容接纳她不是问题,但是如果不对他保持警惕,万一要是一时之间麻痹大意,被她从自己这里盗走了什么有用的信息,恐怕就是想买后悔药可都来不及了。
推门走了进去,见到叶梓依然带着人皮面具,斜靠在床榻之上,手上拿着一根红头绳无意识的玩弄着,龙天羽见她似乎在魂游九天,就连自己进来似乎也没有在意,于是开口问道:“怎么大刺客,女侠,唤我来有什么事情,要说,你的伤怎么样了?”
叶梓听见了龙天羽的声音,本能的回过神来望了望他,然后低下头去,沉默了一下,接着抬起头来看着对方,淡淡的直接说道:“你要我帮你可以,只要你能帮我报仇,那么我以后就是你的人了。不管你是要我的本事,还是我的身子,我全部都可以答应你。”
面上不由得抽搐了一下,这叫什么事情,关大刀要找自己帮他报仇,眼下这个女贼叶梓也要自己帮她报仇,难道我龙天羽就成了报仇专业户了不成。不过么,如果真的对自己有所求的话,表示这个女子就已经对自己有所依靠了,这是好事情,先听听她要干什么总是好的,不管此女子这番表态,到底是真是假,从中总是能找到些端倪的。于是龙天羽既不表示赞同,也不表示不同意,用同样淡淡的语气回到:“要我帮你报仇,首先你要说清楚,你到底和谁,有什么样的仇恨,而且以你千变万化的本事,总归自己是可以报下仇去的,为什么还要我来动手?再不济为什么不能找你们罗教,来替你报仇呢?要知道罗教在山东如此大的势力,你居然都拿你的仇人没有办法的话,我又能有什么办法。”
叶梓点了点头,面无表情的说道:“也好,有些话是要说清楚的,不说清楚,你心里头肯定是不会相信我。你说的没错,如果要我自己去报仇的话,肯定没有问题,可我自己都不明白,自己为什么不这么做。”
龙天羽听到这里,有些糊涂了,于是带着疑惑问道:“你这没头没尾的话,是什么意思?”
“也罢,有些事情我藏在心里很久了,今天就说出来给你听听。”于是叶梓就将她和刘润普之间的仇恨原原本本的说了出来,只是里面有一些内容与刘润普那个版本有所不同。原来叶梓的娘在上吊之前告诉她,她的亲生父亲并不是刘润普,而是哪位被刘润普绑架,最后害死的大户男人,要叶梓一定要记得这一点,日后好为死去的爹娘报仇。叶梓确实没有忘过这一点,从小到大,曾经杀过刘润普很多次,由于刘润普的警觉,最终都没有得手,但是不可否认的说,刘润普对这个女儿确实是疼爱非常,不但不责怪女儿对自己下杀手的行为,反而倍加疼爱于她。毕竟人心都是肉长的,自小失去母亲的叶梓,在感受到刘润普的关爱的时候,她虽然装出一副冷冰冰的摸样,但是从心里面却觉得无比的温暖。就这样,随着年岁的增长,时间的推移,这一两年,让叶梓报仇的念头渐渐淡薄了起来,她甚至有时候在怀疑,自己母亲临死前所说的到底是真话,还是假话,会不会有可能是自己的母亲对刘润普的一种报复,将自己当做报仇的工具,报复哪个男人杀了自己的丈夫,也正是有了这念头的产生,这些年她想将仇恨从心里面抹去,才加入到了罗教之中,借着为罗教打拼天下,天天在外面飘荡,借此逃避与刘润普的见面,逃避仇恨给自己心灵带来的压力,以及逃避内心深处对于死去母亲的愧疚之情。而今天按照她的说法,就是想要借着龙天羽的手将自己的这不知道真假的父亲杀死,让她能够逃脱心灵的创伤,抱起精神上的包袱。
皱了皱眉头,听完叶梓的这番话,龙天羽心里面有数,也不绕圈子,站了起来,浑身崩紧,双眼直视对方,开声问她道:“为什么是我?为什么不是别人?你怎么就认定我会对你的父亲下手,我又凭什么要帮你的忙呢?说出一个理由来,能让我信服的,我可以帮你,如果你说不出这个理由,对不起,别说帮你报仇,对于你能不能活下去还是个未知数。”
叶梓淡淡的笑了笑,说道:“你不必同我说这些威胁的话,我从当初见到你的时候,早就已经当做我自己死了,生与死对于现在的我来说,并不算是什么重要的事情。既然你要知道理由,我就告诉你理由,知道当初为什么我要跟着你走进去么?就是因为我知道,你这次来山东真正目的,是要查访山东巡抚司徒端的罪证,而如果你要是将刘润普拿下,这些问题都可以迎刃而解,要知道在他的手上就掌握了大量司徒端的罪证。”
这个时候的龙天羽心里面松了口气,全身放松了下来,他开始的时候还认为,叶梓叫自己为她报仇是从什么地方看出了破绽,认为自己要对付罗教,所以才叫自己顺便对他的父亲下手,为她报仇,现在看来她还是只知道自己放出去的假消息,并没有明白自己最终的目的是要面对罗教。面上故意流露着惊疑不定的神色,龙天羽闭了闭眼睛,做出一副稳定心神的摸样,接着睁开眼睛对叶梓说道:“要我帮你报仇,你先将问题解释清楚,你是怎么知道我到山东来的目的的;你父亲到底是什么人呢,他怎么可能掌握司徒端的证据?”
“也罢,既然你想知道我就告诉你,我是怎么知道你到山东的是冲着巡抚来的。在曾山父子身边,我们潜伏有耳目,你们的一举一动,谈了些什么我们都非常清楚的掌握住了细节,你啊,太小看罗教在山东的势力了,可以说他们是无处不在的。而刘润普此刻在济南府的对外身份,就是曾山的刑名师爷,而对内的身份则是济南府所有罗教细作的总头目。你别说他有司徒端的罪证,可以说整个济南府的官员上上下下,不管有权的没权的,离任的还是在任的,所有人喜欢什么讨厌什么,他全部知道,并且写了一本叫做喜厌录的册子收录在内。”叶梓很是坦白的将她所知道的事情都说了一遍,这一刻龙天羽真的心动了,内心一阵狂喜。要知道,如果真的如同她所说,哪叫做刘润普的人手中有这么一份官员的把柄,对自己是相当有帮助的,可以说整个山东官场就等于是赤*裸*裸的呈现在了自己的面前,任由自己宰割,而自己可以从中扶植自己需要的官僚,选择代理人,来对他们进行政治培训,借此暗中培养一股完全属于自己的政治势力,让他们进入到朝堂之中,而自己所掌握的资源优势,可是比罗教要充沛的对,就郑贵妃一项,就能让罗教在培养潜伏对象方面望尘莫及;要知道,他与曾山只是合作,而不是将曾山收为己用,说起来,曾山投靠的不是他龙天羽,而是龙天羽背后的皇上和贵妃,还有哪位出世的可能存在的皇子,所以曾山控制的官员,也不过是郑贵妃和皇上,又或是他曾山自己控制的,而不是龙天羽控制的,这和龙天羽能够亲手培养掌握一批官员成为自己的代言人有着天壤之别的区分;所以不管如何,龙天羽听完叶梓的话语立刻起了心思,自己无论如何一定要将这本喜厌录弄到手。
只是么,既然是谈交易,自然要高高吊起来卖,要将困难强调的足足的,总不可能这么快就松口吧。叹了口气,龙天羽并没有一口答应下来,反而摇了摇头说道:“我说叶梓,你说的倒是挺轻巧的,如果你哪名义上的父亲,只是一个人的话,我倒是好对付,可眼下却并不只是对付他单单一个人,在他背后可是站着罗教,从你刚才所说的话语中流露出来的东西,他在罗教之中,所掌握的司职来看,很明显,刘润普的地位绝对不低,而且既然他的手上掌握了这么一份重要的东西,那么罗教自然保护他的力度绝对不会小,因为这样东西关系着罗教的生存土壤,不可能不重视。而罗教这个组织到底是一个怎么样的教派,你自己应该比我更清楚,说真的,我要拿下一名巡抚,有的是办法,为什么要冒着得罪这么一个大教派的危险去干这种事情呢?这样带来的风险太大了,没有收益的事情我为什么要去做。”
叶梓原本以为自己只要同对方说了,对方一定会感兴趣答应自己,却没想到龙天羽冒出如此的一番话语,她明显的急了起来,不在斜靠在床榻之上,而是坐直了身体对龙天羽,有几分情急的说道:“罗教是什么组织我自然知道,但是你既然是朝廷的特务,又有着监察地方的职能,你要是能搞到这本喜厌录,不是比你侦察出巡抚的所谓罪证将得到更大的功劳么,再说了罗教,”说到这里,叶梓犹豫了片刻,面上带着几分决然的神色,然后用斩钉截铁的语气说道:“罗教要造反,他们一直在准备之中,这点难道你就不感兴趣?”
听完叶梓的话,龙天羽心里面对这个女孩的兴趣降低了,虽然她讲的话对自己都有利,但是,这么一个可以随意出卖组织的人,为了自己的私仇而出卖忠诚的人,是最不值得人信任的,今天你能为了自己的私利出卖罗教,明天就一定能为了自己的利益而出卖我龙天羽,如此不可靠之人,怎么能收到昌盛号和青年军里面来,到时候要是被她卖了也不知道呢。这个时候的龙天羽心里面暗道一句,可惜,这个女子,眼下恐怕只有除去才是最好解决的办法,想到这里,他的面上也不再掩饰什么,直接流露出了不屑的神情,想要转身走出去,叫人进来处死她。但就在他回头的瞬间,看到叶子面上那种凄惨,无助真情流露的摸样,龙天羽又有些心软了,不管如何说这个女人从出生到现在充满了悲剧,她现在的性格,也许正是因为过去不堪回首的日子所造成的,想到这里,龙天羽决定再给她最后一个机会,于是冰冷的问道:“这不对啊,你这种性格的表露前后矛盾,对于你那个名义上的父亲刘润普,你认同他对你的爱护,温暖了你的心,所以你想要放弃报仇,但你无力面对死去母亲的那份内疚的感觉,于是想要假手他人来杀死他,将心中的执念抛弃掉,由此推论你是一个非常重感情的人,念旧的人,但是你为了自己的仇恨,毫不犹豫的出卖了养育你,栽培你的罗教,将他们要造反的事情通告给了我,那么此刻的你,却又变成一名非常自私自利的叛徒,请问,你能解释一下,你这种双重性格哪一个是真的,哪一个是假的?如此矛盾的个性,体现咋一个人的身上,你又如何让我去相信的话是真的呢?。”
“背叛,哈哈哈哈,说得好,背叛。我为什么要感激罗教?就因为它教会了我一些生存的本领?你知道这些是我拿什么换来的么,哪是用我的良知,我的人性,我的所有一切的纯真。我在罗教之中见惯了肮脏腐朽和堕落,看透了人世间的而一切黑暗,我曾经以为我的天良早就已经泯灭,不复存在,但谁知道,在我的心里面居然还有那么一丝仅剩的净土。”
听到这里,龙天羽有些明白了,对面的这个女人估计有什么事情出动了他,此刻他静下心来停了下去,就见叶梓继续说道:“就在去年,我执行上面派下来的任务,去拐骗一个孩子,要是以前的我,并不觉得自己做的有什么问题,因为那就是我存在的意义,欺骗和被欺骗,破坏和被破坏,我曾经痛恨过哪些幸福完整的家庭,为什么他们的孩子就可以幸福的长大,而我就要承受这么多的苦难,为的命运为什么就要这么坎坷?所以我要将他们的一切毁灭,只有看到那些中了我仙人跳,或是放鸽子的男人,或是女人因为自己的贪欲而被迫选择自我毁灭的时候,我才能真正的感觉到自己还活着。可自从那次我居然,居然,”
说道这里,叶梓这么坚强的一个女子,在给她疗伤接骨的时候,滴泪不流的女人,却泣不成声,如同一个孩子一样哭诉着说道:“居然在无意之中,我亲手将那个孩子错手捂死了。我看到哪孩子临死前无法瞑目的眼睛里面,流露出来绝望的神情,哪瞬间我怯懦了,害怕了。说真的我也不知道我自己怎么了,该死的,真的不知道是为什么,每天晚上在睡梦之中都要想起那个孩子的眼神和摸样,还有孩子死去的时候,眼角未干的泪痕,于是我哪些晚上,没有一天能够睡着觉的,在这段日子里,我过着行尸走肉的生活,似乎做什么都没有了生气,只有哪孩子临死时的那种绝望,后来有一天我想明白了,也醒悟了,我的罪恶,我的这一切悲惨命运,并不单单只是刘润普给我的,哪怕是他亲手杀了我的父亲,哪怕我的母亲是因为他而死,刘润普总还是给了我一些温暖和关怀,与之相比真正的罪魁祸首就是罗教。是它将我推入了无底的深渊之中,如果没有哪什么狗屁罗祖的存在,也许今天的我是一个天真烂漫的孩子,又或是已经嫁人相夫教子,不用在江湖中漂泊。想透这一切之后,相比刘润普带给我的伤害,我更恨罗教,但我一个弱女子又有什么什么办法呢?面对罗教这种庞然大物,面对它密布在山东衙门只见的处处暗探,你只有忍耐,只有等待时机。而你的出现给了我机会,既然说到了这里,也没有什么不好摊开说的。说透了,我找你不是为了报私仇,而是想要利用你的身份,将罗教一步一步的打入十八层地狱之中。在我想来,你既然是来抓山东巡抚的,必定要收集证据,而收集证据,正好刘润普身上有这些证据,喜厌录你必然会感兴趣,只要能够引得你去找刘润普的麻烦,就必然触碰到罗教的利益,罗教肯定会保护于他,如此一来,你们两边将一定会发生冲突,那时节就将你放到了罗教的对立面上去,而在维护自己的利益动机驱使下,你一定会向朝廷通告罗教的罪状,进而将罗教引入到不反也要反的境地之下。刘润普虽然人不怎么样,但是此人的眼光还是有的,他曾经不止一次在我面前提过,罗教绝对不是朝廷过的对手,这样我就能通过朝廷的手,使得罗教烟消云散,最终让这个盘踞山东多年的毒瘤被清除掉,这就是我最终的全盘的计划。好了,你现在全部知道了,你决定怎么办?杀了我,装作什么都不知道?还是说你准备再这个消息卖给罗教,将我送回罗教去,同时再换三万两银子过来?”
龙天羽听完这些话,也是有些触动的,这个女子并不是自己想象中的那样不忠诚,而是她将所有的忠诚都献给了自己的良知,不管怎么说这个女孩是个好女孩。确实,面对这么罗教这么一个有着严密组织,强大武力,盘根错节的畸形怪物,别说她一个弱女子,就说自己,背后站着朝廷,手下又有强大的武力,不依然是无可奈何,要施展各种计谋来谋算对方。而她的计划,也是很有可行性的,虽然从某种意义上来说还有些想当然,但如果真的自己要是单纯的身份只是朝廷的东厂番子,估摸着这种事情自然是一弄一个准,毕竟是大功一件么。这个女子还是很有些头脑,本性也不错,值得好好培养一番。 </p></div>