了起来,将冲出去的重甲兵在跑动之中完成变阵,紧跟着轻盾兵的屁股后面,朝着敌人那边冲杀过去。
早在下午做战前准备工作的时候,龙天羽就已经将坐骑都上了马鞍,装备上了藤甲,将马放到了后院之中,有人专门看管,制定了出击的顺序,还进行了相应的模拟训练,就是为了在紧急状态下能够顺利的将步兵变化为骑兵,对敌人实施突然打击。因为他知道自己这边最大的长处是在什么地方,毕竟自己人少,想要在黑夜之间胜出,就必须要将自己所有的优势发挥得淋漓尽致,在出其不意之中,用马匹的速度和冲击力靠近对手,施以打击。当然也正是人少的原因,所以他并没有留专业的骑兵待命,而是所有人都下马等待随机的命令。此刻在他喊出其余人等上马往外冲的时候,剩下的人基本上都是割鼻军和一小部分铁卫,他们在王五的指挥下和驱赶下,也顾不得谁是谁的战马,任意抓过周卫石他们送过来的马匹,翻身上去,策马就往墙外涌动而去,好在这些战马都是熟马,调教的相当不错,再加上这些人本身马术都相当精湛,自然都不会出现什么惊马的现象,一时之间马匹踏地之声隆隆,骑兵顺利的开始往外冲击了。
这边,王七则是满面带着羞愧的跑过来,似乎要对龙天羽说些什么,解释或是对刚才割鼻军出现的乱阵而道歉。龙天羽见他这副傻摸样,哪里还顾忌的了那么多,一脚就踹了过去,嘴里面恶狠狠的语气说道:“他娘的,你在干毛呢,磨磨唧唧的像个娘们儿,还不快带着你的弟兄往外冲,要贻误了战机,我要了你的脑袋,快滚,冲出去~!”
王七被一脚踹了个大马趴,但是奇怪的是他心里面似乎好过了不少,不再纠结与过往,从地上弹了起了,嗷嗷的叫了两个嗓子,拽过一匹马,直接跟着大队往外冲去。此时的龙天羽站在后面看着往外涌动的队伍,要说现在他的心完全都是悬吊起来的,按照实际情况来讲他这个反冲击计划是不错,也是解决眼下局面最有效的办法。但是有几个致命的漏洞,要看天意,其一,如果说对方的将领要是反应过人,手下训练有素的话,看到退过来的溃兵直接用火器全部突突光,那么自己的冲击就成了敌人的砧板上的碎肉罢了;其二,冲击的序列太过密集,缺口太小,所以能不能在最短的时间内,形成最高的效率冲出最多的人,展开阵型,给敌人制造混乱这才是关键之中的关键,要是敌人经验充足,兵将反应快,直接全军压上,将外面的队伍倒推回来,恐怕所有的出击队伍都将死无葬生之地。
就在龙天羽纠结着,祈祷,整个心跳荡不停的时候,马队已经全部由缺口冲了出去,没有一人一骑,因为技术性的失误导致落马或是拐马腿之类事端,到了这个时候,龙天羽不由的长吁了一口气,为自己的幸运而感到庆幸,要知道黑夜之中,地上又多有尸体,碎土块之类的物品,能够做到没有任何损失阻碍,将马骑出去,这可是了不得的运气呢。环顾下四周,看着空荡荡的院子里面只有周卫石几个人傻傻的站着,好像不知道干什么好,龙天羽急着出去掌握具体的情况,根本没有时间搭理他们,翻身上马快步朝墙外抢去,心急战况的他,胸中紧张之气并没有消散,按照他的想法,既然是反击,就没有理由半途而废,一定要将敌人全部消灭才算干干净净。就在他策马扬鞭的刹那,外面突然传来了猛烈的爆炸声,让龙天羽全身一个激灵,身子僵直了一下,一颗心更是提得老高,有一股凉气由后脊梁升了起来,心道难道说外边的战场,遭到了最坏的结局,敌人不顾自己人的生死开炮了?这么想着,他急的满头大汗,也顾不得会不会堕马,往破墙缺口处以最快的速度狂奔而去。
回过头来咱们说说山东兵丁这边。当撞车撞开对面土制墙壁的时候,鹿昆年站在火光之中,仔细观察对面战场的情况,紧接着虎蹲炮朝内墙开炮,炮手跑回本阵,在这个时候,前面的近百名选锋将灌了进去,一切都显得非常的正常,鹿昆年还觉得非常的高兴。在对面的缺口处人影绰绰,黑暗之中难以分辨敌我,呼喝喊杀之声不断的时候,鹿昆年还趁着期间的空隙,派人唤来了由前方跑回来的那尊虎蹲炮的炮长,仔细的询问了一下刚才开炮的情况。哪炮长也是老兵油子,立刻吹牛说道,自己一炮过去炸死了三十多个敌人,鹿昆年闻言大喜,当场就给这位英勇的炮长升官,直接将其由普通士兵提拔成了把总。把哪炮长乐的鼻涕泡都冒出来了,还暗暗后悔,刚才自己还吹少了,要是早知道自家的总兵如此白痴,连一炮能轰死三十多人的假话都能相信,刚才自己就报个一炮轰死一两百人,说不定还能捞到什么好处呢。这傻炮长,还好刚才他没说一炮轰死了一百多人,要是那样,估摸着等待他的就不是升官,而是直接被拖下去斩立决了,敌人一共才只有二百多人,就被你一个人黑夜之中一炮就全部干趴下了,这不是胡说八道么,他鹿昆年就是再傻也没有傻到如此的地步。
那边总兵亲兵队江千总,可没有来这边凑热闹,他在组织准备第二波次的进攻。老江总兵是知兵之人,第二波次的进攻,在他看来就是撞车撞开了第二个口子的时候,应该派出去的,进而最大限度的利用人数优势。因为只要这边第一个突破口的选锋将,灌进去之后能够坚持住一段不算长的时间,将敌人的注意力吸引住,在第二个口子打开的时候,第二股攻击力量冲进去,胜利就已经可以肯定完全掌握在自己的手中了。要知道老江千总,他对自己选派的选锋将有着相当的信心,这些人各个平日里都是好勇斗狠、桀骜不驯之辈,全是见过血的绿林豪杰,都有响当当的字号,尤其是第一波攻击的带队百户乃是绿林中有名大力士,一根狼牙棒是使得针插不进,水泼难入,生撕虎豹,天生一副神力。在他看来,这些人都是总兵亲兵之中精锐的精锐,断然没有顶不住的道理,弄不好一波进攻就能直接将敌人的战斗意志摧垮,乐观点的说,搞不好自己都不需要第二波的进攻,恐怕敌人就被收拾干净了。
可接下来的事情却让这位亲兵千总跌破眼镜,万万没有想到,自己这边的精锐选锋将,突进去不到三十刻,也就是十来分钟左右的时间,就被敌人打了出来,黑暗之中急急如丧家之犬,往阵型里面反涌过来,边跑还有人边喊:“败了败了,大家快跑了吧~!里面就不是人,都是妖魔,是吃人的妖魔~!”这种恐慌的气氛,很快随着选锋将的往回逃跑的嘶喊声,传到了其他的阵列的山东兵丁的耳朵里面,引起了一片嘈杂的混乱,大家伙儿自然是知道,冲进去的选锋将们,都是平日里总兵队里面排的上号的人物字号,眼下这么短的时间内,就被敌人给干出来了,那么用屁股想都知道敌人有多么强大、厉害。
这些选锋将的喊声,直气的亲兵千总是全身直哆嗦,心里一边想着,你跑回来就跑回来,失败了也就失败了,你喊什么喊,动摇军心么。想到这里,他突然觉得不对,对面的人喊的口音不大对头,不是山东的本地口音,似乎多是带有外地口音的人在喊叫。由于前面路面上并没有点火,此时天上的月亮又被云彩遮住了,能见度极差,只能看到隐约朝着这边奔跑过来黑黑的人影,于是亲兵千总快步走了两步,从边上扶着虎蹲炮的炮手身边抢过了一根火把,直接朝着前方溃兵的方向丢了出去,在打着旋转的火光照射之下,亲兵千总发现对面不但有自己的溃兵,还有穿着不同盔甲样式的敌人,在后面不紧不慢的驱赶着已经士气全无的选锋将,往自己的阵地之中迅速的冲了过来。此刻的他惊得全身寒毛倒立,立刻明白了敌人的险恶用心,这是要利用黑暗和己方的大意,直接一次性的突袭自己,将本阵搅乱,以脱离远程打击和人数优势带来的伤害。又慌又急的老江千总,立刻做出了第一反应,眼下喊人组织进攻已经来不及了,反而乱轰轰的会让敌人的计谋得逞,要想抗住这个危险的局面,就必须要先遮断住敌人的第一波攻势,才能让后面的步兵冲上来,要不然一但被对方搅乱了阵型,恐怕今天晚上必然要有一场大败。在此刻他看到了边上有已经架好了虎蹲炮,心里一喜,于是江千总用急切的,紧张的都有些变形的声音,高声喊了起来:“敌袭,开炮,快开炮~!”
在他身边的炮长却是没有铁卫那种执行力,不能正确领会上级领导的意图,迟疑了一下,并没有立即开炮,看了一眼黑暗中奔跑的人影,要知道在那些选锋将之中可是有他的弟弟在里面。当初这位炮长将自己的兄弟拉进总兵亲兵队里面,不就是因为这是直属于总兵的部队么,山东承平已久,很多年没有打过仗了,在他看来是最安全不过的职位,薪水又高,福利又好,还没有克扣的嫌疑,这等美差去哪里找。却没成想,将弟弟拉进总兵卫队之后,还没几天就碰上了要打仗,真是倒霉催的。不过打仗归打仗,在他看来这打仗也没什么可怕的,跟自己的弟弟说一说,躲在后面也就是了,安全第一不是?可没成想,他哪不大安分的弟弟,不知道哪根筋搭错了,刚刚十六岁的年纪,非要和人去争选锋将,好像是要用来证明自己的勇敢,他娘的,这不是找死么,选锋将是干什么的,虽然战后缴获多,赏赐多,但是死亡率却是最高的。可眼下黑洞洞的前面,连自己的亲人生死还不清楚呢,而且跑在前面的人,从服饰上判断明显都是自己这一边的选锋将,虽然后面是敌人在跟着,但要开炮轰击自己人,炮长自然犹豫了起来,急的满头大汗,连话都说得语无伦次说道:“大人,对面都是自己人,自己人啊~!开不得,开不得,开了是要招报应的啊~!”
“报你娘的头,”千总急的直冒汗,现在什么时候了,哪里有时间和你磨磨唧唧的在这里磨洋工,直接抽出腰刀一刀就将炮长劈死,扯着嘶哑的嗓子拼命喊道:“开炮~!给我开炮。”说起来,也是千总经验不足,这个时候你本来将哪炮长一脚踹开也就是了,或是吩咐左右绑起来,你这一杀人,立刻让边上的哪些炮手们乱了套了,根本就没搞清楚这里面的事情,怎么千总就开始打自己人了,哪里还顾得上开炮,都四散躲避了起来,慌乱之中自然没有人去关心自己上司的命令。千总急的眼睛都红了,也顾不上使用虎蹲炮到底会不会炸膛,一个箭步冲了上去,将手中的火把亲自点向了虎蹲炮的火眼处,就要自己亲自开炮。
在他将要开炮的瞬间,对面的人影已经跑到了大约只有一米左右的地方,山东选锋将们还来不及庆幸自己逃出生天的厄运,就看到了前方老江千总面露狰狞之色,恶狠狠的将手中的火把捅向了虎蹲炮的火门,所有的选锋将知道接下来等待自己的是什么,不由得都停住了脚步,紧闭双眼,脸上流露出绝望的神情,有的人则是用颤抖的声音,扯着喉咙喊道:“江千总,我日你先人~!”就在这些选锋将都觉得自己必死无疑的时候,从他们身后突然窜出了一条有些瘦小的人影,毫不迟疑,猛然朝着那尊即将被点燃的虎蹲炮冲了过去,嘴里发出了莫名的哦啊的吼叫声,直接将手中的盾牌按在了虎蹲炮的炮口处,从他的动作上可以分析出他的意图,就是要堵住虎蹲炮的发射让它直接炸膛。
在此瞬间,仿佛一切都凝固了起来,如同慢动作一般,江千总面上狰狞的得意,变成了惊慌、恐惧。他盯着对面扑过来堵住炮眼的汉子,却发现他不过是个孩子,面上却带着灿烂、安详的笑容,仿佛死亡并不可怕,而他现在做的事情能让他自己感觉到幸福的味道。亲兵千总脑袋里面拼命想要阻止自己的举动,但手上火把挥动的惯性却让他无法控制自己手臂的动作,在哪瘦小汉子盾牌按在炮口的同时,他的火把也点到了火门之上,紧接着一声巨响爆然而起,瘦小汉子的身躯被撕成了碎片,而虎蹲炮的炸膛,直接将周围的火药殉爆,引起了更大的连串爆炸声,在猛烈的爆炸里面,亲兵千总也同时灰飞烟灭,和秦钟敏的血肉完全混到了一起,你中有我,我中有你,再也没有了敌我之分,也许这也是他们两人彼此之间一种另类的悲情缘分吧。
“啊~!”布鲁堪此时放声长啸,悲伤布满了他的胸膛,失去战友的愤怒燃烧着他的斗志,他看得清楚,刚才哪瘦小的汉子,不是别人,正是天津卫之中被割去舌头的铁卫之中年纪最小的秦钟敏。当初他被割去了舌头之后,这孩子就失去了欢笑,变成了一个闷葫芦,但是在大家的关心之下,渐渐的也恢复了过来,又回到了爱闹,爱笑的性格,正当大家都为他能够重新振作起来感到高兴的时候,这小家伙却因为这狗屁山东官员们的辣手,为了弟兄们能够活下去,而毫不犹豫的选择踏上了死亡的绝路。
“为秦钟敏报仇,冲啊~!”其他的铁卫们也看到了这悲壮的一幕,满腔的怒火随着刚才的爆炸声蓬发了出来,加快了脚下的步伐,如同猛虎下山一般向着对面的敌人冲去。而此时哪些溃逃回来的选锋将们,都如同是去了灵魂的木偶一样,将手中的武器丢在地上,低着头跪在地上,就在刚才一刻,他们受到的冲击太大了,在他们的心目之中,根本就没有想到,救自己的居然是敌人,而要杀自己的却是平日里总是面目亲热,笑嘻嘻的江千总,如此的心理反差让他们原本就低迷的士气荡然无存,都不再做出任何的抵抗或是逃跑的动作,心里面只有一片迷茫,这到底是怎么了?
对面依然保持整齐队列的总兵亲兵队,大部分的成员在刚刚的爆炸慌乱之中,根本没有做出任何的反应,愕然是许多人最本能的第一反应,要知道这种变故来的太快,快的让他们根本没有时间去做任何的反应和思想。而铁卫们愤怒的攻击,随着这种愕然的情绪一样,来的太快,让这些山东兵丁们也同时根本做不出其他的反应,只是出于本能的选择了被动的抵抗。到了这里,不能不说哪位已经烟消云散的老江千总治军还是有他的一套办法的,在失去了头头的情况下,亲兵队居然意外的还没有溃散,的确是有着几分真本事。只是,有时候战争就是如此,士气上来的时候,前面就是一座火山,大家伙儿也能勇往直前,如果士气低落下来了,你就是平坦的大道,也会觉得荆棘密布。在山东兵丁士气低落的时候,龙天羽他们却是士气如虹,生死对此时的他们来说已经根本不看在眼里,要知道榜样所带来的精神效应是巨大的,所有的铁卫们此刻只是想要学着秦钟敏一样,不为别的,就为弟兄们能够活下去,活得灿烂而拼死做战。这些青年军的轻盾士们,疯狂的战意让对手们不寒而栗,一时之间刀来枪往,杀了个昏天黑地,斗的是惨烈无比。在这个节骨眼上,人性的怜悯、善良都变的微不足道,对参与进攻的双方之人来说,只有杀死对方,杀光对方才是自己能够活下去最佳方式,这就是战争,这就是战斗,只是人和人之间为了各自想要活下去的利益而在拼死的互相搏斗。 </p></div>