己了。
李洛望着徒骇河,心里面就如同这奔腾不息的河水一样不得平静。当初从京城逃出来,虽然是一时之间的冲动和对龙天羽的思念之情,但是更多的却是凭借着一股不服输的气势和不甘心的心思。在她看来,凭什么女子就只能坐在家里面相夫教子,而男子就可以四海纵横,她为什么对龙天羽好,能对龙天羽有感情,在李洛看来,龙天羽并没有和哪些虽然表面上尊敬自己,但眼睛里面却时不时的带着几分否定之色,仿若女人抛头露面就犯了天条一样的男人一样,而是给予了自己平等的地位,进行感情的交流,这种交流是真挚的,是互相尊重,而在这种相互尊重的基础上能够用生命来捍卫自己生命的男人,怎么能不让李洛喜欢上了龙天羽,喜欢上了这个真正给自己带来尊重的男人呢?
可当李洛离哪心仪个男人越来越近,心却似乎越来越不能确定,自己到底来找龙天羽到底是不是正确的选择。因为眼前的自己,抛开了太后的权势所笼罩的光环,丢弃了家族的财富地位,在带给那个男人天大的麻烦之后,那个男人还会不会一如既往的给自己平等的地位,还能不能去呵护爱护自己,李洛的心里面没有底气。是啊,真得是天大的麻烦,李洛在出逃到了现在,如此长的一段时间里面,她的脑袋里面的激动与冲动早就烟消云散,完全的清醒了下来,更多的是理智和心中顾念着的一份希望和执着。
龙天羽心里面的志向李洛是非常明白的,哪志向可以说是吞噬田地,而要做到这种志向,他将要付出很多的东西,甚至有需要去牺牲自己的感情,眼下的事情恐怕是要难为他了。自己在京城的身份是什么?是太后的侄女,皇帝的表妹,英国公亲侄子的未婚妻,不管哪一点,哪一个方面都没有任何人,能容忍自己逃婚的事情发生,太后、皇帝哪是天下道德的典范,在大明以德治理天下的基础之上,若果说自己的亲人也成为破坏德治的工具,那么你觉得帝王的统治道义和小小的一名女子之间的幸福,哪一边更重要呢?这是不言而喻的。
再加上英国公府,自己的逃婚可是给这个自成祖年间就已经建立起来,传承了一百五十多年的大明豪门,最顶级的世家恶狠狠的一个巴掌。要知道大明的世家实际上是分为很多种,有官员、有外戚、有內宦、有武将;但真正具有权势,有着莫大的隐形权利的就是英国公这种,传承一百五十年的豪族。这类豪族,他们同大明方方面面的阶层都有着盘根错节的关系和利益。可以说此类豪族的根基附着在皇家的身上,随着皇权的彰显,大明对天下统治的深入,已经衍生到了大明的各个角落和各行各业之中,形成了自己独特的脉络和体系。因此,如果说用三角金字塔结构来看大明国公们所处的位置,你将会发现,国公们那就是仅次于皇帝陛下的存在,他们的位置还处在大明各地藩王之上的,乃是实打实的大明一等一的豪强。
这种豪族,平日里不显山,不露水,既不参与党派斗争,也不参与什么夺嫡更替,因为他们已经到了权势的顶峰早就升无可升;所以在他们的眼睛里面自然能够分辨的出来立功即是立祸,你已经到了无功可赏的地步,难道还想更进一步做了皇上不成?因此明哲保身是这类世家传家的第一家训。但是,明哲保身并不等于软弱可欺,一旦得罪了这种国公,要知道他们门生故吏是遍布天下,从军队到地方比比皆是,而且国公与国公之间的联姻百多年来早就已经算不清楚,你到底是我的大哥,还是我是你的二嫂之类的话题了,这些国公之间已经完全形成了一个固定的利益集团,那种势力的庞大和威慑力,任何一个人面对都将是不寒而栗的。眼下如果李洛的出逃,进而招惹了国公们的愤怒和不满,要是打击报复起来,哪种接踵而来浮出水面的各方面势力,哪怕是皇帝和太后出面,恐怕也难以遏制住国公们迸发出来的力量。面对这种毁灭性的力量自己的意中人会怎么选择呢?是退让回避,还是为了大业放弃自己的感情,又或是抗争到底?李洛心里面的不确定就不确定在这里,在大业、名声、利益面前,有的时候感情显得那么的微不足道,似乎不过是一道菜肴可有可无的某种调味品,有呢,锦上添花,没有也不影响菜的味道。
其实真的很难怪李洛如此想。李洛的成长环境让她对于权势的敏感程度不必任何一名官场上打滚多年的男人要差,要知道她的家里面是什么人?哪是太后的娘家,皇帝的亲外公,是正儿八经的国丈之家。但这种家族,也许在寻常百姓的眼里面他们是高高在上的存在,也许在普通官员的心中是权势滔天的豪门,但是在那些传承百年的世家面前,什么狗屁都不是,只是当做一种暴发户的存在罢了。他们一无财力,二无势力,一门三人,祖父被封为武清侯,父亲和叔叔也就是挂了个虚衔都督,这些只不过是在太后光环笼罩的羽翼之下得应有之意罢了。像武清侯这种暴发户也许平日里看起来风光无限,一旦要真的和英国公府邸放对起来,心里面的底气肯定不足,因为不管是人脉还是财物都和百年世家绝对不是一个级数档次的。再加上理不直气不壮,是李仲昆结亲在先,又是李洛悔婚在前,你就是说破大天去也说不出自己的道理来,按照大明世俗的规矩,就是你李家不对。那么在这种状况下太后、皇帝有所顾忌不可能出面,而自己的家族没有了太后和皇帝陛下的撑腰,他们出面也是多余的,根本起不到什么作用,不过是绣花枕头罢了。
更何况李家会不会出面还是两说呢,至少李仲昆就不会愿意的,他可是厌恶龙天羽厌恶到了极点,不但不会出面,反而会将所有的责任都推到龙天羽的头上,甚至他自己都会想方设法对龙天羽下黑手,阻碍他的事业发展,或是对他个人进行生命方面的威胁。所以,在这种状态下,最后所有的压力必然集中到龙天羽一个人的身上,那种压力可不是开玩笑的,也不是虚幻的,而是实实在在的对一个阶层,利益集团和世俗次序的挑战。所以李洛产生担心,对在这么一种外部压力极大情况下,自己爱郎的抗击打能力和抗权贵的能力产生怀疑也是顺理成章的思绪,毕竟爱郎不过是辽东的一名富商,钱这种东西对于顶级权贵来说那就是个屁,面对英国公的茂盛大树,自己的爱郎不过最多算得上是一颗渺小的青草罢了。情况堪忧,聪明的李洛越分析,越觉得这次的事情恐怕凶多吉少,她能不日渐忧愁么,能不时时刻刻的为爱郎担心,为自己的前途命运担心么。
望着徒骇河的浪涛,不时拍打着河堤岸边,溅起白浪碎花,周而复始,生生不息,带着丝丝寒意的秋风从自己的面庞拂过,让人头脑清醒明亮了起来。此时的李洛忧愁归忧愁,烦恼归烦恼,她可不是寻常女子,心志极其坚毅。在李洛看来,一切都要自己的双手去亲自争取,不管是自己的幸福还是自己的命运,都断然不可能放到别人的手里面掌握。虽然眼前这种前途不明朗的状况下,她日日夜夜是夜不能寐,食不知味,日渐心烦,在见龙天羽之前,不知道爱郎会做出如何的选在,自己的心里面七上八下,总是没有着落,但是终归顶着压力,咬着牙一路走了过来。李洛现在的想法也很简单,她就是要见一见龙天羽,要看一看自己到底会不会看走了眼睛,要是真的是自己有眼无珠,错把冯京当马凉,哪无话可说,她也不会责怪龙天羽,毕竟这种压力谁能抗的住?只有自己回去认命的,洗洗嫁给张维贤哪纨绔子弟了;但要是自己的爱郎愿意顶着一切压力走下去,那么她李洛就算是山崩地裂,哪怕天毁地灭,也将义无反顾的跟着走下去,就如同哪些浪花拍打岸边一样,粉身碎骨在所不惜,绝不后悔。正是有了这种明悟之后,打定了主意的李洛笑了起来,回头望着,为主人担心有些蔫头耷脑,却依然蹦跳不停的喜儿,问道:“臭丫头,知道不知道这条河的来历?”
“哎~!”李喜儿摇了摇头,有些茫然的看着自己家的小姐,她哪里知道这些东西,不过见到自己小姐似乎心情好了不少,她也没来由的快乐了起来,高兴的蹦着说道:“不知道啊,小姐,你说吧,你本事大,读书多,肯定知道的。”
李洛笑了笑,真是千娇百媚,动人心魄。她刚要说话,在边上一直眯着眼睛的车夫老四眯着的眼睛突然张开,身形上前两步,护住李洛和李喜儿二人的身形,手往外顺势一甩,长鞭一紧,在空中挽了个鞭花,发出清脆的啪声,接着冷声呵斥道:“什么鼠辈躲在哪里?想要图谋不轨,还是有什么别样的心思,还不快现出原形,没得招惹不自在。”
“啊~!”李喜儿听到有人在附近窥视,立刻如同如同受了惊的小老鼠一样哧溜一下钻到了自己小姐的身后,露出半个脑袋,偷偷的往外观瞧,小声的对李洛说道:“小姐,不会是府里面抓咱们的人过来了吧~!完蛋了,完蛋了啦,怎么办,回去要挨板子的。”
翻了个白眼,李洛心里也提了起来,她也怕是真的家里面派来的追兵,那时节还真不知道怎么处理才好。可随后边上的大树之后转出了一名青年,穿着半旧不新的一身儒袍,目光如炬的望着李洛,嘴里面带着几分轻佻的说道:“小生张毅见过小姐当下,刚才小生在拐弯除欣赏风舞,一时不查冲撞了小姐驾下,还请小姐原谅则个。”说到这里,他顿了顿,也不等李洛说话,自顾自的又接着说道:“小姐刚才的问题问到这徒骇河的来历,不如小生作答作为惊吓小姐的赔罪,《尔雅?释文》中载:“禹疏九河,用工极众,沿河工难,众徒惊骇,故曰‘徒骇’。”意为,大禹治水疏浚九河,在此河施工时,用工极多,施工难度极高,众人害怕完不成任务,所以得名“徒骇”。这便是徒骇河名由来。不知道小生说的对还是不对?”
李喜儿躲在李洛的背后偷眼观瞧对面的男子,发现这个男人皮肤也很黝黑,连忙悄声对李洛道:“小姐,这个男的和哪黑炭头一样都是黑的要命哦,哼,我看都不是什么好东西。”说实话,李喜儿对搞得自己一路上没吃没喝,让小姐一路忧愁烦恼的龙天羽是恨透了,真不知道小姐为什么那么喜欢那个大黑炭头,在李喜儿心里面龙天羽就是天字第一号大坏蛋。
李洛见自己的身份被人当场揭穿,不过很明显对面的这个人并不是什么京城派来的追兵,她悬起来的心也就放了下来。不过在李洛的心里面,立刻认定了眼前这位男子不是什么善良之辈,顿时一股厌恶之情油然而生。要知道自己身穿一身男子装束,虽然近看破绽不少,但是远看却是和男子并无二般,那么这个男人能够知道自己的身份,定然是刚才听了自己与喜儿的对话,要是正人君子此时自然应该规避才是,而不是上来死缠烂打。李洛自认是一名奇女子,但她可不是什么浪荡女子,面对如此和陌生女子搭讪的所谓翩翩公子从根子上就没有什么好感。于是她也不愿意回答这位男子的卖弄,只是淡然的同车夫老四说道:“四叔,咱们走吧,时间不早了,还要快些赶路才好,要不然估摸着就要错过宿头了呢。”说完也不理哪名陌生男子面露的尴尬之色,转身带着李喜儿,和车夫老四转身往山脚下走去。
张毅见这边李洛对自己视若无物的态度,眼神中闪过一丝煞气,向前一步,手摸下了怀里面,眼见就要往外抽拿什么东西似的。就听见耳边啪的又是一声响,一条黑影如同灵蛇一般直扑自己的头部而来,速度快的带起了一片幻影,但势头太猛带着呼啸之声,根本让人无法躲避。张毅一惊,脑袋本能一缩,只觉得头上一两,就见自己披头散发,头巾被人直接抽中,断成两截。他这才看清楚原来刚才哪一条灵蛇状的物体,乃是车夫手中的大鞭,不由得暗暗咋舌,真么的没想到貌不惊人的车夫,居然是如此厉害的高手。刚才张毅心里面贸然升起的狠厉之心,以及想要劫色的心思顿时消散一空,双腿一软,不管不顾的坐在了地上。此时就见对面的哪名车夫老者回身眼如利剑,狠狠的盯了他一眼,没有说话跟着女子下山去了。
各位看官看到这里,应该知道了,这张毅的身份,没错他就是横河河检寨之中被龙天羽一马当先撞下谁去的哪个张毅。当初掉入水中张毅当场昏迷了过去,随波逐流的飘行了很长一段时间,最后被一条渔船救了上来。张毅醒来之后,只是怕龙天羽搜寻自己,于是编了个路上遇匪跳水逃生的故事,就留在船上休息躲避。好在他身边有几片金叶子缝在内衣的夹角之处,就是为了防止不时之需的时候使用,眼下倒是派上了用场,弄了一片出来,交予船家,说真的打渔的渔家哪里见过这种东西,还是金子,立时应允了下来,一时之间好吃好喝就在船上招待起了张毅。还好他伤势不算太重,没有大碍,自己抓了几幅药,将息十数日的光景也就好了起来。
只是在张毅的心里面极度得不甘心,想着自己几次三番在辽东贡生身上摔跟头,实在气愤不过,这个仇是一定要报的。既然明着来除不掉哪叫做龙天羽的拦路石,咱们就暗地里面来做也就是了,下定了决定的他,决定单枪匹马寻找机会行刺龙天羽。于是他一路探寻跟着过来,他知道龙天羽既然走河北真定府这条路,最后只有走海路回辽东一条出路,就要在这里找一找有没有他的消息。当他到了德州县的时候就发现了东厂番子们出现的消息,并且似乎和山东本地的罗教发生了一些冲突,当然罗教是做什么的,张毅并不是太清楚,在他看来也没有往罗教这方面去考虑,只是简单的了解了一下龙天羽的痕迹就追了上来,一直到了禹城都没有看到龙天羽带着的东厂番子,自以为自己有可能错失了机会,那伙番子已经跑回了辽东去了。 </p></div>