就是嘎嘎的政绩,升官的本钱,曾山能不支持么?更何况里面龙天羽还许了银钱的,哪些银钱虽然曾山不可能一个人吃下来,但总归是交给了他的族弟曾河去操办,过一手的油钱自然就少不了,所以于公于私曾山怎么可能反对呢?他见李如松如此说话,知道这位李总兵心里面是有了怀疑之色,不过曾山倒也不多虑,很直接的说道:“龙管事的话说的非常到位,要想短时间平息混乱,非常之事,必然要用非常之手段,所以,也顾不得太多了,我看平息民乱就要诱之以利,动之以大义,双管齐下,才是最好,最有效的办法,所以龙管事的这个主意我是赞同的。”
曾山如此表态,李如松还能多说什么,这种事情是地方政事,又不归他一个总兵官管理。说起来李如松明白,自己的任务很简单,就是直接将罗教的首领抓起来,然后递押进京,就算完事,其他的事务原本就不是他操心的,至于皇帝陛下说了要稳定,哪不过是在告诫李如松不要乱插手地方,控制好手下的兵丁,不能出现兵匪一家的行为,李如松心里自然清楚自己的底线在哪里,哪些应该做,哪些是自己不应该干的。更何况在山东巡抚、布政使倒台之后,曾山已经成为了实际上山东官员的领导者,他都这么说了,自己还能说什么。
那边龙天羽倒不意外曾山对自己的支持,虽然有些话他也没有同曾山明说,但是很多事都是尽在不言中的意味,不需要自己多说,曾山总是能做出对自己利益最贴切的选择。叹了口气,满脸悲天悯人的神情,龙天羽说道:“皇上自然是睿智,一副菩萨心肠,心系黎明百姓,我们可不能辜负了皇上的重托。曾伯父、还有舅舅您,咱们既然有缘一切办差,自然相互之间要同心协力才好,万万不能让外人看了笑话去,要知道朝野之间,还不知道多少双眼睛盯着您们和我这小小的管事,就想寻着我们之间的差池作法呢。”龙天羽这是在提醒李如松和曾山,不管这次平乱你们是怎么想的,都必须保持步调一致才行。曾山面临着转升的关键地方,需要向皇上证明能力;李如松是起复的第一件事情,也要向万历背书显现自己这几年的休闲之中本事并没有退化;而龙天羽这整件事情的导火索,更是要好好表现,让万历皇帝看到自己的价值所在。正因为这三个人的共同点都在一处,自然是有劲应该一处使才对。
听到龙天羽这话,曾山和李如松自然心里有数,都点了点头,表示正应该如此。只是曾山在边上有些忧心的问道:“不知道正副二监军现在状况如何?对这次山东戡乱可有意见?”
怪笑了一声,李如松面上带着几分不屑,眉飞色舞言道:“他们二人,你不提也罢了。我刚上蓬莱,就急急忙忙的去拜见二位正副监军,老大王强我看着病倒在床榻之上,老二*,只是会说好好好,啥意见都没有,我看哪,这两个人是打定了主意有功劳就上,有罪名则躲。”这次虽然见李如松时间并不算很长,但是龙天羽非常敏锐的发现,他整个人可与以往在京城有了非常大的不同,不管是说话还是办事皆流露出一丝得意之气,面色也是容光焕发,整个人精神气十足,看上去就是一副春风得意马蹄疾的味道。不过也难怪李如松如此,在京城呆了好几年,就是京师衙门里面的小书吏也敢给他使脸子看,不知道受了多少的冤枉气,热脸帖过几回冷屁股,哪是活生生的都要憋屈到死。如今一遭权在手,被这种大权在握的快感一捧,说话做事定然要飘飘然一些,要不然怎么当着曾山的面就敢直接说两位文官监军的不是。但龙天羽知道,这个时候这位舅舅正在兴头上,要是自己这个时候跳出来泼上一桶凉水,反而会容易生出嫌隙来。只是有些话不好明说,哪就只好侧面说一说了,于是龙天羽咳嗽一声说道:“舅舅,那二位监军大人,以为乃是太后的亲近,一位则是贵妃党的头面人物,可都不是易于之辈,有些事情我们还是要多多向他们请示汇报才行,至于人愿不愿担事情是他们的自己的事情,而我们做不做,则是在我们自己,只要咱们将该做的做足,做到位,想来也没有人能借这件事情对我们说些什么。”
如此一说,李如松自然明白过来,知道有些话自己说的并不算太恰当,打了个哈哈,朝着曾山笑着说道:“看看,我这个人就是大嘴巴,平日里和一干兵油子呆惯了,所以满嘴的不着调,曾知府还莫要怪罪才好,哈哈~!”
曾山哪里会为这些小事就去质疑李如松的为人,于是也笑嘻嘻的回到:“哪里,哪里,李总兵真性情,好汉子,想到什么说什么这是好事么。别看我曾某人是文官,可就喜欢这种说真话,能说话的粗豪汉子。李总兵能当我的面说这些事情,是没讲我当外人哩,我高兴还来不及呢,哪里会生出什么怪罪的意思来,言重了,言重了~!”
望着两人相互之间打着哈哈,龙天羽又开口说道:“舅舅,刚才您问了曾伯父和我的想法,您自己到底对于这场平叛有什么看法?”
“嘿,你小子说话就是糊里糊涂的,什么平叛,我看是狗屁,你还真的高看了哪些罗教党徒。就罗教哪些土鸡瓦狗?说真的我的的确确没有放在眼睛里面。你舅舅我别的不说,仗是打老了的,这点点东西还看不出来的话,皇上能将如此重任交到我的手上么?刚才你们说了打罗教,关键就是要打头,这个我是同意的。但里面还有一个字也重要,就是个快字。只有快了起来,才能让敌人不做任何的察觉,才能让咱们登岸的消息不易扩散。虽然,我们对于消息进行了严密的封锁,但这天下绝对没有不通风的墙,在我想来罗教恐怕是蓬莱水军之中也有细作,所以时间拖的越久,对我们越不利,走漏消息的几率越大,最后出现危局的情况成数也就越高,所以必须要快,比敌人快,比消息快,比那些流传出去的情报要快,这才是我们必须掌握的最关键一点。所以,我决定今天先期上岸了近千骑兵,让他们休整一天,明天晚上我就带着这些人直扑清河,先来个擒贼先擒王,将罗祖弄到手上,这次戡乱我看也就完结了大半,剩下的事情也就简单多了。再接下来,我认为分成正奇两路,正路么,自然就是一个个的县府横推过去,一边发安民告示,广告民众首恶必究,胁从不问,一边抓着不开眼的狠狠杀一批,以儆效尤。我听说古言兴哪个家伙也要来参合一脚,那么他就由北边来,我们从东边去,这是正路的选择。那么还有奇路,在抓捕了罗祖之后,我准备组织一支游走于在山东各地的骑兵,一则是快速对那些所谓的教主头头们进行快速抓捕,二则能够炫耀一番武力,让有着野心,有着不轨企图的家伙心里面有数,想要动乱,就先要问问我李如松的刀口快不快才行。不知道如此安排曾知府以为如何。”说完这话,李如松直接问了问曾山的看法。边上的龙天羽听完自己这位干舅舅的话语,也不由得暗暗点头,果然是老于沙场的将领,做事情是有章有节,头头是道,句句都说在了实处。
摸了摸胡须,曾山笑着说道:“这行军打仗之事我是不大清楚的,不过听着李总兵所说,正奇结合倒也妙哉,想来应该能够旗开得胜,马到成功。只是李总兵你有什么事情需要在下去办的,尽管吩咐就是,一定尽力而为,绝对不敢有丝毫的懈怠之心。”
闻言大喜,李如松要的就是曾山的这句话,于是开口说道:“别的都好说,就是缺少带路的之人,毕竟我们是外地军头,对山东本地的状况不熟悉,要知道军机要事,这不熟悉地形地貌,风土人情可是大忌,一则呢,现在时间紧急,没有那么多的时间交给我们来做敌情的侦察工作,二则,原本这事应该是去找鹿总兵的,可听说他现在也在停职待勘,自省自查之中。所以眼下,迫不得已只能来找曾知府想想办法了,看看那能不能弄些探子带着。”
听到这话,曾山哈哈一笑,说道:“李总兵玩笑了,你这是有眼不识金镶玉,真佛在这里呢,罗教的事情,他可是比我摸得熟悉,就连罗教的哪个什么狗屁接班人都被这小子收纳进了囊中,还有什么事情不门清的呢?我看你找他就行,这方面他早有准备。”
面上带着几分意外,李如松转头看向龙天羽问道:“怎么,这里又要给我一些惊喜么?来,一五一十的说说看,让我看看你这小子到底还有多少好事情瞒着我。”
这话说得龙天羽有些不好意思,只是既然李如松垂询自己肯定要说个清楚,于是他就将厉信、陈煜之间的关系,怎么抓捕,怎么诱降的事情完完整整的说了一遍,当然刘润普的事情也没有放过,也说了一通,另外也将军费、粮草的供应情况都向这位万历皇帝陛下任命的前敌总指挥一一汇报了一遍,让统帅心里面能够做到心中有数。
听完龙天羽这一长篇大乱的汇报,李如松拍了拍他的肩膀,带着几分叹息的说道:“不说不知道,一说吓一跳,你居然做了这么多的前期准备工作。看来,这次平叛可以说最大的功劳就在你的身上,我们不过是来收果子罢了,唉,果然江山代有人才出啊~!”
面上带着谦逊的话语,龙天羽躬身说道:“舅舅这话谬赞了,这些许功劳可不是我一个人能够做下来的,关键还是曾知府曾伯父的决策和放权,我不过略有些鞍前马后的功劳罢了。更何况这不过是开局罢了,舅舅身上的担子可是更重,虽然罗教看上去不大起眼,但是其武力也不能简单的小觑,听人说,他们专门收集了一批绿林响马,还有收敛了不少孤儿从小培养成死士为其效力,所以应该小心的还是要小心一二。在这里外甥有个请求,明日平叛,还请舅舅将我带上我,也让我去看看李家军的风姿,领略一下舅舅的指挥风范。”
“扯淡,什么狗屁指挥风范,行啊,你要去可以,我还正想有个人参赞军务呢。只是不是听说你受伤了么,还骑得动马么?别弄得半路上不上不下的,哪就麻烦了。”听到龙天羽毛遂自荐,李如松心里面当然欢喜,他知道自己这个便宜外甥主意多多,带着他,有些事情也好多个人商量不是?再加上青年军手下铁卫的本事,在辽东也是闻名遐迩的,能多了着一些武装力量自然是件好事情,他正担心兵力不够呢,想着要怎么借调龙天羽的铁卫来用上一用。只是,在李如松的心里面,倒是真有些担心龙天羽的身体如何,不知道怎么开口罢了。
龙天羽点了点头,表示自己没问题,自己的身体自己知道,恢复能力超强的身体,现在只要不参与太大的激烈厮杀骑马奔波,应该是没有什么问题了。
又说了一会儿杂事,李如松看着时间已经不早了,自己还要赶回蓬莱去整顿军队,明天晚上要直扑清河县罗教的老巢宗教,所以同龙天羽约定了见面的地点和时间,自己带着随从匆匆上马而去。曾山望着李如松远去的背影,叹息了一声言道:“李如松果然是真将军~!奔波劳碌,不辞辛苦,可以说是朝廷军将之中的典范,要是大明军队人人都如同他一样,哪一定是横扫寰宇,海内清平,盛世基业定于万世。唉,也不知道那些清流们是怎么想的,让如此一位人物就这么在京城坐了三四年的冷板凳,真得是糊涂得紧。”
呵呵一笑,龙天羽没有就这个话题多说什么。说真的,李如松为什么会被调回京城?那还不是万历陛下的杰作,和文臣虽然有些关系,但不是主要的因素。还不是因为当年李成梁和张居正、戚继光靠的太近了,让人不放心,所以文官集团这边起了引子,万历皇帝借着由头,这才有了李如松的悲情时期,用句大量的话说,那就是雷霆雨露皆是君恩嘛。”
送走李如松之后,灵岩寺里面的事情自然要快些收尾,明天就要出征打仗了,龙天羽回济南之后要办的事情可是不少。不过好在劝捐的事情也已经七七八八了,所有的豪绅们辛苦了一个晚上,争吵了一个晚上,此时大家伙儿的精神都已经耗光,全然一副萎靡不振的模样,由庙里面的小沙弥组织着去禅房休息会儿。龙天羽指了指这些豪绅,对曾山说道:“伯父,咱们将这些人带回回济南去,就将他们看管在兵营之中,等如松舅舅那边事情都结束了之后,再放他们回去如何?要是他们闹将起来,就说朝廷平乱大军已到,为了他们的安全,等事情平息了再放他们回去。您看这样行不行。”等了半天没有听见曾山说话,奇怪的转头去看。
曾山眼下哪里还顾得上龙天羽在说些什么,他的两只眼睛放着光芒,看着劝捐数额的总数,嘴里面只是无意识的应付着龙天羽的话语,啊,啊了两声。接着,带着满脸的喜色,用惊诧的语气同龙天羽说道:“贤侄啊,你来看看,是不是老夫眼花?这个简直是太不可思议。”
听到曾山的话,龙天羽快步走上前来。但当他看到这张劝捐的纸条,也震撼的半天说不出话来。说真的,龙天羽完全没有想到这些富商士绅们能有如此多的银钱,劝捐最后足足筹集到了九十二万两银钱,三十多位豪绅,平均一人三万两左右,真的是不简单。
其实龙天羽和曾山也是少见多怪,要知道眼下济南府的士绅豪强们还算不得富有,如果再往南走,要是去了扬州、苏州,当地的富商豪族,随随便便一人就能拿出这么多的身价,要不然盐商、海商、织商为什么能过上那么奢华的生活?为了吃一道菜居然能够杀几百只鹅,就取其身上的一个部位。所以,认真说起来大明万历年间,有钱的不是朝廷,也不是穷苦百姓,正是这些自诩为大明精英的士绅官宦、豪绅富商们,只是他们平日里不显山不露水,这里面大部分人都有功名,是不需要纳粮交税的,再加上他们家中的祖辈都做过不少官职,钱财自然是少不了的。 </p></div>