的来到,他回身什么也不多说,只是直接朝着龙天羽躬身行礼下去,说道:“恭迎魁首回府,多谢魁首帮我报仇~!”
“哎,先生这是何故?”龙天羽连忙往前一步,托扶起了张懋修,面上带着不以为然的神色讲道:“先生这话有些不妥,不是我帮你报了仇,而是我们的仇~!太岳公乃是我最敬仰的前辈,有道是路不平有人铲,我这不也不仅仅是为了斗枢先生你,更多是为了心中的道义。”
听到这话,张懋修还能说什么呢,站了起来,也就不再多嘴什么,引着龙天羽道亭中坐下,并给其倒上茶水。龙天羽拿起茶品茗了一口,笑着说道:“斗枢先生,你也是,怎么将我会辽东的消息传扬了出去?原本这次回到辽东来,就是准备悄悄的过来,然后悄悄的回老巢去,可现在却是不行了,看来要在这里盘恒几天才行。”
捻了捻胡须,张懋修笑了笑说道:“魁首这话说的倒是有趣,我只所以将你回来的消息传得街知巷闻,就是要造势,要借这个势来为下一步铺路,来为昌盛号的将来铺路。”
“造势?”龙天羽听到张懋修的这个词汇,念了一声,然后在心头转了几转,没有出声,只是用眼神示意张懋修继续讲下去,他想听听这个造势到底是怎么一个造法。
点了点头,张懋修接着说道:“没错,就是造势,要知道,现在的昌盛号,已经不是六个月前的昌盛号了,完全和之前是两个概念。从根本上看我们已经有了一定的本钱,能够捍卫咱们自己的劳动果实和成本,现在不借此机会扩张我们在辽东的势力更待何时。这次进京我们完成了既定的目标,将皇权势力引入了辽东,不但如此我们还借机让海贸这件事情提上了日程表,成为了我们正正当当的一份行当,我们是代天子守牧一方的人物了,辽东船舶司的即将上马就说明了这一点。但是这样只是表面上的强大,我们真正的实力底蕴还非常弱,如果不抓住这个势头大力发展的话,恐怕时机错过,当敌人的反扑到来的时候,咱们未必能够有足够的本钱去捍卫已经得到的东西。魁首你必须清楚,现在的昌盛号不过是一个虚壳罢了,外面给人一种非常强大的摸样,但是内在还是相当危险的,根基浅薄的,不牢靠的。现在有三大危机正等待着我们的,考验着我们能不能继续走下去,走的更远。”
听到张懋修的一番分析,龙天羽也正襟危坐,说实在话,他一直在思考回辽东应该怎么做,哪些是自己必须要做的,现在既然张懋修主动提了出来,是真的很想仔细听一听这位满腹才华的才子到底是有哪些想法。于是他很客气的同张懋修说道:“还请先生赐教~!”
看着眼前这位和半年前丝毫没有变化的青年,张懋修心里面非常的欣慰,是啊,又有多少人能够在他这个年纪做到这些事情,而不失去了平常心的呢?别的不说就说他的这份时时刻刻保持谦虚谨慎进去心性,就了不得。整理了一下思绪张懋修淡淡说道:“我前面说有三点危险绝对不是危言耸听,而是实实在在。第一点危机,远东危机~!知道为什么您祖父和您父亲都没有过来接你么?知道为什么哪些青年军的将领们一个都没过来么?是因为咱们老巢有了变故,最近有可能出大事,所以大家才不敢轻举妄动。这个敌人不是别人就是女真人,海西女真,也许原来人愿意跟我们平安无事,是因为我们能带给他们粮食、铁器、能带来一些商贸资源,因为大明的封闭,给了我们昌盛号、青年军发展的空间,但是现在情况完全不同,首先因为我们开始人口移民,经营木鲁罕地区,这就必然导致女真族的生存空间锐减,后续大量人口到来,两者之间的摩擦必然更加的火爆,最近随着新移民的到来,已经爆发出了很多次相互之间的争斗,彼此之间的气氛相当的紧张;再加上有人恶意挑事,据秘谍组织上报的消息,有文士打扮的人最近一直出入海西各族的大帐之中,联想起最近这个把月他们哪些酋长对我们的态度,我认为,恐怕是文官集团又出来暗招,直接通过海贸集团用各种货品、银两、铁器、粮食等物资诱惑他们为其卖命,对我们进行毁灭性攻击,故意夸大民族之间的仇恨,宣扬地缘关系,让我们无法在远东立足。”说完这些张懋修看了一眼龙天羽,见对方依然保持这全神贯注的神情在仔细聆听自己的发言,他接着往下说道:“这是第一点,那么第二点是什么呢?第二点则是我们的内部的因素,这次引进了大批量的外来势力,加入到我们的大家庭里面原本是一件好事情,但是,我们之前有些疏忽,准备工作不足,导致现在行动和思想方面有些脱节,而一些制度过于僵化,换句话说本土势力和外来势力之间恐怕会引起冲突和麻烦,我举个例子,比如说前几批从山东发配过来的罪民,按照我们的划分的地域进行了安置,物资方面问题不大,昌盛号的财力物力都是首屈一指的,关键是后续制度和目标必须跟上,他们有些人来了什么都没干就能有大批的良田、房屋、银钱入手,这就让木鲁罕的原居民很不习惯,认为是掠夺了他们的劳动成果为这些新移民服务,原本就不服气,再加上新入者在很多习惯和文化之上于咱们木鲁罕的原住民,有着本质的区别,这就更加导致了矛盾重重,别的不说,就说最近频发新旧移民斗殴事件,虽然重压管制了下去,但是随着时间的推移如此恐怕光靠重压是解决不了问题的,当然这是我们第一次大批次的引进移民有问题不可怕,只要将问题解决了就是好的,以此形成惯例,我想我们今后肯定还要多次大规模的引进人口来填充缩小少数民族和汉族之间的人口比例,那么如何处理新旧两股势力之间的利益交织,就是我们当前必须解决的重点;第三点则是,怎么应对皇权的接入,这一点也是非常重要的问题,皇权、勋贵、宦官、贵妃、边阀们各个想要加入到海贸里面来是因为有利益可图,所以我认为咱们必须短时间内让他们看到能够掠夺利益的方向,如此才能将他们牢牢的拴在我们这边,成为被我们用肉骨头调动起来的狗,随着利益的驱使,形成强大的武器去攻击,撕咬南方的文官集团们,将他们打残,打败,大乱。毕竟如果前面的第一步的头开不好的话,咱们后续的海贸事业恐怕是难以维系下来,因为我们将要借助朝中各方势力的地方还太多,甚至有可能要动用朝廷的武力的打算。”说到这里,张懋修基本说完了自己的思考和担忧,拿起摆在面前的茶杯喝了口,润了润嗓子,他等着龙天羽的回复。
很快龙天羽闭目琢磨了片刻,笑着朝张懋修说道:“其实先生说的这三件事情,我早就已经有所考虑,说起来无非就是两个字,利益~!”说到这里顿了顿,他靠在了身后凉亭的石柱上,很是放松的说道:“皇权、勋贵、宦官、贵妃、军方阀门都需要利益来驱动,新来移民和后来移民说透了还是利益纷争的问题,至于海西女真么,也是利益当头罢了,前两件事情说真的,我原本还没有考虑好,现在看来,有了海西女真的事情,倒是让我能够松口气了,这不是送上门的借口么,就用它来当做利益的切割点吧,嘿嘿,相信用海西八女真的财富,能够喂饱一大批人的利益**之火吧~!顺便这就是我要推广的思想,每一场战争都能给人带来的是财富,是利益,而不是什么国困民穷,应该是全民分红才是,这场战争我要让整个辽东的人都参与进来,通过昌盛号的组织,让所有辽东人都为这场战争而感到兴奋,颤抖,欢呼,让他们知道战争能够给自己带来发家致富的机会,进而支持战争,推动战争,让战争成为一种不再为大明人所诟病的事情,借此播下一颗尚武的种子,为后续的计划服务。在这之前我已经决定了,这次昌盛号参与进了山东罗教戡乱之中,所有的股东都能够从中获取自己的利益和钱财,我要在明年初的股东大会之上,将所有的一切全部计算出来,增发红利。”
嘶~!张懋修为龙天羽的话惊呆了。他是真的没有想到,这位年轻人居然有如此的大智慧,原本自己头痛万分的事情,到了他的嘴里面三言两语就解决的干干净净。说真的自己的的确确的有些惭愧,这么反传统的做法,他自己连想都没想过,虽然不知道随着战争的不断衍生,后续到底是什么样的状况,但是如果说这么多人能够从战争中受益,相信随着这种利益链条的不断稳固,龙天羽的地位也会不断提高,而后面会有愈来愈多的人为利益所吸引加入到这个游戏之中来,如此就好似滚雪球一样,越滚越大,最后所有企图阻挡这个雪球的人都将被这雪球本身所带起来的力量所吞噬,碾压成粉末,消失在前进的路途之中。
有些激动的张懋修站了起来,来回度了两步,又仔细斟酌了一会儿,高兴的说道:“魁首,你这个计划好啊~!真的好,如此一来哪些所有想要利益的贪婪之人,都不可能逃离我们的掌握了,只会随着咱们的指挥棒一直走下去。”
点了点头,龙天羽并没有丝毫的高兴,而是很严肃的说道:“这里面也同样有问题,就是相应规制的建设,这块是非常重要的。咱们打比方说,利益,这种东西光靠武力征服可不行,你要知道怎么样讲一种资源的价值榨取到最高才是王道,比如说我们俘虏了一个敌人,是用他征战带来的利益高、还是用他种田带来的利益高,又或是用他挖矿、为奴为婢带来的利益高呢?这里面的事情要有一个合理的分配利益的制度;再比如说咱们从海西女真哪里打仗弄到了一万两银子,那么这一万两银子扣除成本之后,剩下的怎么分润,也是一个问题,这些间接参加战争的人里面,总不能说皇帝陛下和一般的达官贵人是同样的银钱吧,这还不要翻了天;还有正如前面所说,战争是要人去打的,那么这人是谁?就是战士们,说到这里,前面所说的成本就是指,兵卒们的薪水、奖金、功勋田、抚恤、消耗的粮草、武器盔甲、民夫们的费用等等,那么这些直接参与战争的人他们的情绪也要顾及,换句话说,我们必须建立起一套完整的利益分配制度,从上到皇帝陛下,下到普通民众都要涵盖进去,这个才是最重要的。斗枢先生您是知道的,没有规矩不成方圆,如果说没有了这么一套合理的能够得到大多数人赞同的分配方案的话,那么有很多人眼睛会很红,会乱伸手,仗着权势无法无天,那个时候才是要出大问题。所以在战争之前,我们要做的就是将这个规则划定下来,要让上到皇帝,下到百姓们跟着我们走,如果有人想要在以后对我们进行捣乱,那么他将一个人破坏一大群人的利益分配到时候,就不止单单是我们单一方面要承担的风险,而是要面对所有能够从战争中获得利益的人的怒火,他想要动我们之前必然要好好思考,有很多的顾忌。”
听到龙天羽的话里话外的涵义,张懋修哪里不明白,这是龙天羽在未雨绸缪,希望能够建立出一套规章制度,能够去约束皇权,避免张居正的事情重复发生,这一点他是非常赞同的。因为现在利益的脚步还不算大,不管是皇帝陛下,还是那些贵妃、宦官、勋贵们根本不知道这些东西能够给自己带来什么,那么他们只是顺水推舟的做出了一些小的付出,尝试,但是一旦到战争的红利大了起来,那么肯定会引来各种各样的猜疑和嫉妒,别的不说,皇帝陛下就不可能容忍龙天羽这种人能够掌握自己的手中所没有的权利,能够掌握自己的武装和人口,进而对皇权进行挑战,现在的万历陛下之所以能够容忍龙天羽去这么做,一方面是要利用他对付文官集团,一方面是要用他来敛取钱财罢了,在这位皇帝陛下看来,龙天羽不过是一只无足轻重的小卒子,随时随地可以简简单单的将之捻死。当龙天羽所推行的殖民掠夺制度变得成熟之后,到时候冲突的就不仅仅是面对龙天羽了,,要知道皇权是贪婪的,按照皇权的思想溥天之下,莫非王土;率土之滨,莫非王臣,对于皇帝陛下来说,这个天下我的就是我的,你的还是我的,所有的一切都是我的,那么在贪婪掩盖之下,必然不可能只是掠夺龙天羽一方的利益,那个时候用屁股都能想象到,万历陛下伸出贪婪的手,要面对一大批因为殖民利益之中富贵起来的新型贵族和战功贵族们,面对贫民百姓、对乡村士绅、对权贵阶级,到时候都不用龙天羽出手,自然有各种各样各方的资源都将围绕在龙天羽的身边去和皇权作战,去替代皇权的威力,那时候则充分的制约了皇权的扩张,将其关进了牢笼之中,让国家成为了一种利益的共同体,从上到下能不同心同德么?说真的,这才是真正合理的制约皇权的本事,在为国家百姓谋福利的同时,又能将整个王朝的枷锁打破,进而起到改变整个时代的结果,这一系列完整的思路张懋修不得不拍案叫绝。作为一名文人,作为张居正的子孙,他的父亲一辈子干的事情是什么?就是想要挽救大明整个国家的危难,将皇权控制起来,并且找出能够改革救国的道路,现在自己在被龙天羽救下了二次生命之后,在现在,又有了这样的机会,能够看到一个光辉的未来,而且自己能够参与到这个过程中来,成为缔造历史的一份子,你叫张懋修怎么能够不激动,怎么能够不热泪盈眶。他高兴的哈哈大笑起来,整个人犹如疯癫了一般手舞足蹈,不停的抬头仰望天空,嘴里喊着:“父亲,父亲,你看到了么,你看到了吧~!这个孩子,这个年轻人,居然有这么一条新路呢,和你截然不同的道路,你保佑他吧,保佑这个大明,保佑这个已经千疮百孔的帝国王朝能够浴火重生,孩儿从今天开始不再迷茫,不再困惑,重新找了新的理想,我张懋修在此誓言,为了它的存在,赴汤蹈火在所不惜。” </p></div>