航海俱乐部,这才多久,根据我们的调查,不过数个月,就足足为郑家弄到了将近十万两的开销,可是把郑氏父子乐的都找不到北了,想来贵妃娘娘也是信重有加,要是这个时候知道大人同他作对,这挡人财路犹如杀人父母,更何况里面还牵连着皇位更替,嫡庶之争,恐怕贵妃娘娘是不会给好脸子给大人看的;当然要是大人不想支持贵妃娘的所生的孩子,哪是另外一回事了,只是那时节,恐怕皇上这关您又过不了,咱们收的风声,皇上已经私底下和申时行说过了,假设郑贵妃生的孩子是男的的话,将来是要立他为太子,万一要是真的成了事,母亲凭子贵,到时候大人又该如何自处呢?所以啊,还是想清楚的好。大人,咱们可是不能盲动啊,万一要是一步不慎,可就是满盘皆落索的境地,毕竟里面的情况太过复杂了。”
骆思恭这个时候,有些心烦意乱的站了起来,在大厅之中来回度着步子,刚才张德的话语并不是没有道理,自己的确是要考虑这些问题,也要顾虑,万一要是郑贵妃真的生了个男孩子,自己应该怎么办,也许,也许忍一时之气?骆思恭摇了摇头,心里头否决了这个意思,哪叫做龙天羽的青年实在是太张狂了,今天要是自己忍了富达求的这件事情,明天就可能有第二个富达求,第三个富达求出现,哪以后自己这个都督还怎么干?再说了富达求乃是锦衣卫世家出身,上上下下锦衣卫里面可是有不少人都在看着自己呢,要是不做出些动作来,说句不好听的,真的是交代不过去。更何况,龙天羽联络了宦官、勋贵、贵妃党、太后党、边地军阀,却独独将自己这个锦衣卫都督给忘了,山东的事情居然没有分些利益给自己,这不是瞧不起人么,你这小子做初一,我就要做十五,既然不给利益让我吃饭,我就要教训教训你,让你知道知道,必须一碗水端平。只是这里面的度要掌握好,同龙天羽的斗争要继续,但是却不能太过,毕竟最后自己最大的依靠是皇帝陛下,有什么想法都绝对不能逆陛下的意图。至于郑贵妃么,从内心深处,骆思恭对于郑贵妃并不看好,要知道他是负责监视群臣的,在朝中有什么风吹草动他自然是第一个能够收到风声,眼下朝中的意图很明显,文官集团是不可能按照皇上的意图办事的,别看山东的事情大家没有出声,哪是因为眼下情势不够明亮的缘故,并不代表皇上就能独掌乾坤,皇权高涨了。实际上,文臣不出声等的就是这个孩子的出世,更何况还有太后这一条路子,要知道王恭妃和太后可是完全是一路出身,可以说同病相怜,这立储的事情,一旦太后加入进来,那可是一股举足轻重的力量,绝对不能小觑,万历、郑贵妃的组合能够挡的住太后、加文官集团的组合?这种力量对比明眼人都能看出来谁胜谁负。当然政治上的事情,原本就是有它的不确定性,没到最后一刻结果出来,任何可能都会发生,万一要是贵妃娘娘要上位,那么自然就需要大量的银钱支持,陛下想要皇权独张,也必须要有银钱的支持,摆脱对于南方政治势力在钱财上面的依赖,哪姓龙的能够得到陛下和贵妃的青睐说透了不就是看准了时机下了一回重注么,有些感叹其中的纠结,他莫名的掐了掐想的有些头痛的太阳穴,暗地里骂了句娘,这也不知道从哪里钻出来一个孙猴子,真是让人头痛得紧,是打不得,骂不得,左右为难。自己给郑承宪哪老家伙示意要同郑国泰升官,其实说透了就是想卖个好给对方,谁知道人家根本不领情,只是含含糊糊的应对着,也弄不清到底对自己有什么态度,不管如何这份警惕之心,总是说明人根本就没有对自己太过信任,难道说自己就这么不招人待见,想到这里,骆思恭的心里不由得升起了一股对郑贵妃父女的怨气,这两位还不是国丈、皇后呢,就如此难伺候,要是真成了自己的正牌主子,还有下面的人活路么?当然这话他只能在心里头想想,谁也不敢多说,毕竟涉及皇家中人。
就在骆思恭有些犹豫不定的时候,乌有华笑嘻嘻的说道:“大人,张指挥,这里面的事情,其实并不难揣度,一起都等贵妃娘娘生完孩子之后自然有所分晓,咱们不必过虑,想得太多反而不美,说真的,我们就是皇帝陛下的人,只是单纯的对陛下负责这就够了,其他的人我们可顾忌不上太多。再说了,对付哪小子,就是对付贵妃娘娘?这话恐怕也是不对的,贵妃娘娘是贵妃娘娘,哪姓龙的归姓龙的,更何况如果说咱们什么都不做的话,反而在皇帝陛下面前是说不过去的,因此我觉得咱们必须坚持两点,就如同张指挥所说,暗中调查,将调查结果交给皇帝陛下,这是一;第二则是将一些我们查证来的罪证交给龙天羽的敌人们,借刀杀人这一招,是对咱们最有利的选择,既不会让人怀疑,又不会落了娘娘的惦记。”
“好,乌先生说的是啊,我看这么做挺好,如此既出了咱们心中的一口气,也不至于斗争太过明显化,大人咱们就这么办吧~!“张德听着乌有华的话语,满脸赞同的摸样。
骆思恭刚想说话,就听到外面有人喊道:“回事,老爷,有人来访。”
原本就有些心烦的骆思恭,面上流露出一丝不耐烦的神情,打开了大门,训斥道:“我前面不是说过了,在议事,什么人都不见么?”
哪管事看着自家大人一副生气的摸样,立刻吓的全身颤抖,跪了下来说道:“都督,不是小人不开眼,实在来人乃是您亲自交代过的,只要来了就要立刻通报与您,由您亲自决定见或不见,如此小人才不敢怠慢分毫啊~!”
“嗯~!?”听到这话,骆思恭面上才缓和了下来,的确他是给过门房一张名单,上面写着那些人来是不见的,那些人来是先拖着以后见的,那些人来是必须立刻通报的,这样首先就从门房哪里过滤了一道,不想见,不需要见的人物自然是见不到骆思恭的,要不然以他今时今日的地位,和朝中的权利,恐怕每天将所有的时间都花在接见来访者身上都不够。淡淡的笑了笑,他接着说道:“说说,是谁来了?”
管事这个时候才松了口气说道:“回都督的话,是郑都督来了,就是贵妃娘娘的父亲。”
“是他~!?”好么,这可是说曹操,曹操到啊,这老家伙来必定是有原因的,难道是为了郑国泰的官职一事?只是眼下都已经是月上弦的时候了,这老家伙这么晚还跑过来只是为了那么一件小事,骆思恭是不信。不过多想无益,人来了自然是要见的,于是同管事说道:“去将郑大人请进来,好生伺候着,你去账房领五两银子的赏钱,差事办的不错。”听到这话,刚才的管事面上流露出欢喜的神情,先是谢了恩,屁颠颠的出去招呼郑承宪去了。
骆思恭先是进去同乌有华和张德二人说了一说,郑承宪来访的事情,然后自己换了一身常服出去到正堂处见到了郑承宪,立刻满面堆笑,表现的亲热非常,说道:“郑都督来访,可是稀客啊,说真的,这一年到头也难得来我这宅邸一次,这次来了可一定要吃了晚饭再走。”说完也不等郑承宪回答,转头就朝着外面说道:“来啊,吩咐下去备上好酒好菜。”
郑承宪自然明白骆思恭如此摸样,人客气,自己肯定也是要客气客气的,于是笑着说道:“哎呀,骆都督真是言重了,虽然你我二人皆是都督,但你是皇上信重的人才,自然是贵人事忙,我就是一个闲散的空心大佬官儿,没事到你这里来墨迹什么?再说了论起年纪,我完全可以当你的伯父,呵呵,你说说你们年轻人能习惯应酬我们这些老人家么,我自然是不能上门讨嫌啊~!再说了你这里是关节要地,我是能少来就少来,要不然让外面的哪些文官御史知道了,恐怕你我两个人谁也好过不了,虽然不怕,但是苍蝇老是嗡嗡的喊叫,自然也是烦人的很么。”说道这里,故作爽朗的哈哈大笑起来。
眯了眯眼,骆思恭嘿嘿的干笑了一声,说道:“瞧伯父说的,可是言重了。你能来这里,还有什么说的,哪些御史言官只是会对我叫叫,要打板子也就是打我一个人的板子,伯父在皇上心目中是何地位,娘娘在皇帝陛下的眼里有占着什么地位,自然是和我这外臣不可同日而语啊。”反正骆思恭这个时候下定了决心,你这老家伙不说话,我是不会主动开口说话的,咱们就这么耗着,毫无意义的废话一堆一堆的来,大不了最后请你吃顿饭走人也就是了,不过从称呼上则是直接换成了伯父,这就是在表示对郑承宪不仅仅是官面上的亲近,私下也很尊重的意思,如此立刻就将两人之间的距离直接拉近了,你不得不说这骆思恭是有些本事的,不过骆思恭喊郑承宪为伯父也说得过去,毕竟他和万历帝是同辈,而且年纪只有三十岁左右。
好吧,郑承宪的客气话基本都说完了,于是进入正题,笑着拱了拱手说道:“这次来么,主要是为了替犬子向贤侄说声谢谢,都督有心了,只是我哪女儿听到了这事之后,说了小老儿一通,阿泰这个孩子品行不够,本事不够,如何能当得朝廷的重任,官员乃是国之重器,万万是不可以轻授,等他日后去了辽东锻炼一段时间之后,再看看,要是那个时候成器呢,还请贤侄提拔提拔,要是不争气呢,也就怪不得旁人了不是?但是呢,我女儿已经体会到了贤侄的一片善意,所以委托我一定要来当面对贤侄大人说声谢谢,这份情谊我们领了,但是官职还是能免则免了吧。”既然你叫我伯父,我总是不好拒绝你的好意,那么我自然要叫你贤侄了。
心里头开始嘀咕了起来,骆思恭明白了这位今天来的用意,他心里也是一惊,怎么弄了半天这位娘娘从那么简单的一件事情里面,就已经发现了自己的动静了,猜出了自己想要对付龙天羽,要不然为什么郑承宪这么晚还要来这里一趟?原来人说这位郑贵妃人冰雪聪明,可是不比当今太后差,自己还有些不信,可从刚才郑老儿的话里面,很明显就是在给自己发信号,你对我们示好,我们是受到了,但是辽东那边可是我们很看重的地方,连阿泰都要过去锻炼锻炼,你可不要动歪脑筋,要不然的话,就是直接冲着我们郑家来的。想到这里,骆思恭心里面还是有些不舒服,放不下对龙天羽的心结,想要再试探试探,于是开口说道:“哎,伯父过谦了,令郎可是家学渊源,难得的人才,原本就是能帮得上手的人物儿,可惜碍于朝廷规制,不能参与政事,要不然必然大放光彩,看看他将哪航海俱乐部经营的有声有色,就知道本事绝对不一般,为什么还要去辽东历练,哪里可是蛮荒之地,危险的很啊,伯父也不担心么?万一磕了碰了,到时候可是不大好啊。”
此时酒菜已经摆了上来,骆思恭邀请郑承宪入席,两人分宾主坐下,推杯换盏,菜过五味,酒过三巡,郑承宪才摆出一副淡然的意思,说道:“无妨,正所谓玉不雕不成器么,看看那位辽东船舶司的吏目龙天羽,人不过是比阿泰要年长三岁左右,可为人处世可是比之强的多,这次去也是要去和他哪干兄弟学习学习。唉,留在京里面呆久了,贤侄你是知道的,这京城啊,就是个大染缸,纨绔子弟太多,在这里呆久了,好人也要变坏,你不堕落也要堕落下去。说道我哪儿子的干兄弟,这里还有件事情要贤侄多多包涵,听说在山东的时候,他因为事急从权,对山东锦衣卫动了手脚,心里面总是过意不去,一直想向骆贤侄表示歉意,可是没有机会,这不就托我将意思带到,还希望你大人有大量,可千万别和孩子们一般见识。”
听到这话,骆思恭的瞳孔微凝,心里头那个怒气嗖嗖的往上升,他娘的这郑老儿太可气了,他来出头同哪位什么狗屁贤侄道歉,话里话外虽然说得客气,其实说透了就是将自己的军,要自己向他绝对保证不能对付龙天羽,还孩子,什么狗屁孩子,一个孩子能够做出如此多的事情来,一个孩子能将山东的官场、民间搅的纷乱不堪?不说别的,这郑老儿有些欺人太盛,哪里有如此霸道的道理,说起来我骆思恭虽然不能说是位极人臣,但是也是手握重权的一方人物,要是如此简单的就被你捏吧了,哪还怎么有脸在朝廷这个江湖里面混下去。想到这里,骆思恭也不说话,面上也沉了下来,只是默默得倒了一杯酒,不言不语的喝了下去。
郑承宪呵呵一笑,虽然他不知道这位都督心里面想些什么,但从动作上也能分析出人有些不高兴了。他点了点头,面上也作出了一股气愤的神情,接着说道:“是啊,山东这件事情,不是我说,这孩子做的是有些太过,我就说他,要是如此乱来的话,以后还有什么规矩呢?就算你暗中秉承皇上的意思,也不能这么胡来啊,你做之前就不能先同骆都督商量一下,好么现在事情出了,来道歉,可天下的事情要是道歉能有用的话,那可就不会有什么矛盾纷争了。唉,所以啊,我就同他说,你总要让人骆都督和下面的弟兄们能够有些交代吧,要不然的话,就你要脸面,人骆都督就不要脸面了么?于是哪孩子就说,现在真的很忙,没有办法上门来负荆请罪,只是么这份歉意就委托老夫带到,以后年年都有份相同的歉意,当然这份歉意接纳不接纳,还要都督大人自己斟酌就是,好了,时光不早了,老夫也吃饱喝足,年纪大了,习惯早睡,这就告辞了。”该说的说完了,该表达的表达了,他拱了拱手,起身就要离去。
从刚才话里面郑承宪直接将贤侄又转换成了都督,骆思恭知道对方不满意了,也是,说起来郑承宪是长辈,又是贵妃娘娘的父亲,亲自来你的府邸说情,你还给脸子看,说句不好听的,你骆思恭有些太狂傲了吧,当然大家都是场面人,毕竟没有什么生死仇恨,点到为止就好。 </p></div>