多铎闭着的双眼圆睁,如铜铃般突出,眼神之中冒出刻骨的愤怒和仇恨,歇斯底里的嚷道:“不,你们是恶魔,不管粉饰的多么完美,都无法掩盖住你们的恶毒。来吧,我的儿子们作为完颜阿骨打的子孙,就应该用死去捍卫自己身上高贵的血脉,你吓不倒我,啊哈哈哈,哪怕你就是杀光我所有的亲人,我也不会变更我的信念,你们是恶魔,恶魔,恶魔~!”
心中苦笑一声,卢天达知道,自己失败了。在这个时候,他对多铎心里面真的升起了一丝敬佩,不管出发立场角度是否一致,但从多铎的思想出发,他还真的是一位悍不畏死的勇士,是一位维系女真传统的卫道者,现在让卢天达担忧的是,如果女真人都是如此强悍,如此顽强,那么今后自己这边的日子恐怕就没有那么好过了。
在多铎疯狂的喊叫声中,整个仓库里面陷入了一片死寂。卢天达侧头用异样的眼神审视着地上哪些被捆绑起来的女真人,从大人到小孩,男人到女人,来回扫了几遍。接着噗呲一乐,叹了口气,带着遗憾的面容,转身回到了几个木箱架起来的凳子处,坐了下来,感慨的说道:“好吧,既然如此刚烈的汉子,多铎老头,我成全你~!你就不要怪我心狠手辣了,我要对我们青年城所有的战友负责,要对他们家中的老婆孩子负责,敌人哭好过自己人哭,在这个时候对你们这些顽固派罪恶的仁慈,就是对我们最大的犯罪~!”然后他面上带着笑容,挥了挥手对刚才松绑的孩子说道:“来,来,孩子啊,到叔叔这里来~!”
哪个幼童,缩着身子偷眼看了一下卢天达,不敢说话,又将脑袋埋在了穆坤的怀里面,似乎在祈求自己外公的庇佑。穆坤此时也打着哆嗦,死死的抱着自己的外孙不肯放手,嘴巴上说道:“不,你们不能这么做,大人,您就饶了他吧,他还是个孩子啊,只要你肯饶了他我什么都愿意做,真的,什么都愿意做~!”哭号之声感动天地,真得是惨绝人寰。
听着穆坤的话语,卢天达没有任何回答,面无表情的走上去,将那个只有七八岁大小的孩子一把夺了过来,单手掐着孩子的脖颈,凌空提了起来,对着地上的多铎冷酷的说道:“愿意不愿意合作?你的时间不多了。”
多铎此时只能从喉管之中无意识的发出啊,啊的生硬,目光呆滞的望着空中蹬着脚上下挣扎,面上的颜色因为缺氧逐渐变成紫黑色,手不断朝自己挥舞,仿佛在向自己求救的孙子,用头不停的撞地,嘴里面喊着:“畜生,畜生,畜生~!”到了这个时候,的确让敌人佩服,这个大女真主义者依然秉持信念绝不松口,不肯流露出任何服软的迹象。
边上有一个女人和男子拼命扭动身躯,表示自己有话要说的摸样,皱着眉的卢天达侧头看了看多铎,心里面嘀咕着,这老家伙果然是死硬派啊,到了这个时候都不松口,看来是撞了南墙都不回头的主儿,既然如此就不能再从他这里找缺口了。
回头看了看边上满面戚容,伤心欲绝的青年男子和女人,眼中一亮,有了主意,嗯,老头这里既然找不到突破口,那么就换个方式吧。示意手下将那边俘虏的男女嘴里面的布掏了出来,笑吟吟的说道:“怎么你们有话想说么?想说就快说,要不,”晃动了一下手中已经逐渐无力挣扎的孩子,接着道:“要不恐怕就晚了,那个时候后悔可就来不及了哦~!”
哪个男子带着极度怨恨的眼光看了一眼多铎,用相当急速的语气说道:“大人,大人,我来做,我父亲的一切我都知道,我能做,平日里所有的联络工作都是我在做,只求你放了小儿吧,求您了,我来做,我来做行么?”
“不,你不能这么做,你这么做了就不是我多铎的子孙,你对不起女真的列祖列宗,你就是女真的叛徒~!“暴烈的多铎愤怒的张开口怒斥自己的儿子,刚才呆滞的摸样早就不翼而飞,仿佛自己不孝子孙的言行点燃了他心中的愤怒和痛苦。
那边多铎的儿子,开口哭诉道:“阿玛,哪是您的亲孙子啊,您的亲孙子啊,您就忍心让他在你的面前死去么?”
还不等他说完,边上的媳妇母性蓬发,披头散发如同一只护犊子的母虎一样,虽然手脚都绑缚在一起,但依然从地上腾的跳了起来,泪流满面,嘴里面悲戚言道:“狗屁女真,我要我的孩子,我的孩子,你快放他下来,我答应了,我们全答应了~!”
卢天达没有急着答话,轻轻将孩子放了下来,先是用手在鼻子附近放了放,发现由于掐的时间过久,已经没了气息,于是立刻亲自嘴对嘴的进行人工呼吸,开始了急救。好在时间并不算太久,过了两分钟左右,孩子咳嗽几声,吐出一口浓痰,哇的一声哭了起来。
站起来,卢天达看着焦急万分的男女,面无表情,语带冰冷的说道:“来,把这个人带出去,单独审问,我提醒你,你要是说的不尽不实,一旦被我们发现了,到时候恐怕不仅仅是你的这个孩子,这屋子里面是所有的人都要死~!”
说到这里,语气降了降,走上前去,将汉子扶起来,掸了掸他身上的灰尘,又说道:“但是,如果你要是做得好,我可以同你保证,你的这些亲属和孩子不会受到任何的生命伤害,一步天堂,一步地狱,现在选择权交到你的手上了,好自为之吧。”
这个男子哪里还敢多说,脑袋点的如同鸡啄米一样,连声不迭的说道:“您放心,我一定交代,一定配合,绝不出半点纰漏,我发誓,真的~!”
没有听这个多铎的大儿子废话,卢天达直接挥了挥手,吩咐手下将他带了出去,然后让人将那个哭泣着如同蚯蚓一样,挪动到躺倒在地上孩子身边的母亲松绑,看着这个母亲根本不顾身体被捆绑之后的麻木和痛楚,一把将孩子死死抱在怀中的摸样,他想说些什么,张开嘴巴,却又突然无力言语,示意属下看住俘虏,自己推开仓门走了出去。
来到外面,眺望天际,远方已经露出鱼肚白,很快天色就要大亮,卢天达深呼吸了几次,让冰冷的空气在自己的胸腔里面来回环绕了一圈,将精神放松下来,依靠着边上的一根柱子,用颤抖的双手点燃一根香烟,狠命的抽了几口。
此时的他才真的放松了下来,刚才在里面那副酷厉的作态都不过是掩护色罢了。说真的,到了最后他也不可能下手将这个孩子杀掉,纪律也不允许他这么做,要知道青年城对于孩童妇孺在作战时期是有明确规定的,如果违反了这些作战条例,轻则内部处分,重则是要上军事法庭,有可能最后会被判刑的,到时候就算是你有战功,功是功,过是过,哪也是不能功过相抵的。
但哪怕面临可能出现的刑罚,他卢天达还是做了。因为眼下的危局,让卢天达意识到,自己必须强硬,只有强硬才能让情报不被发现的概率降到最低,只有强硬才能让大部队与敌人战略决战的时机有一个最佳的选择机会,哪个时候自己弟兄们的血也就能少流一些,生存的机率高一些,所以他别无选择。 </p></div>