龙致远刚要说话,就听到从北面又冲来了一群人,呼啦啦的跑过来,手中拿着铁尺,铁锁之类的工具,领头的一身青衣劲装打扮,头戴翎羽乌纱,捕头的扮相,也是咋咋忽忽的高声喊道:“谁敢闹事,都活腻歪了不成?敢到太岁头上动土,呦,这不是石把总么,给您老请安了,啧啧,怎么让您老人家出来了,小人可是罪该万死的紧啊~!”
定睛一看,石鸿见到跑过来的不是别人,正是辽阳府的捕头,名叫聂三,不过他对聂三能如此高效率的来这里倒也并不奇怪。毕竟么,巡抚曾山大驾在此,怎么可能不留些眼线在四周警戒,万一要是出了些什么事,恐怕辽阳府也吃罪不起吧。
心中转了转,石鸿也算是位精明的人物,自然有自己的一番计较,如过这聂三不到场,他逼于要解救曾六金,自然要上去动手,而自己手下的这帮子少爷兵摆摆威风,咋呼咋呼老百姓没有问题,但要真的同这帮人人手上都有血迹的人王对斗,恐怕不是个儿,到时候不要没救到人,反而将自己折了进去。
现在聂三到了,自然好了嘛~!在辽阳出的事情自然是要在辽阳解决,把皮球踢给聂三是最合适不过的,到时候自己进可攻,退可守,反正是怎么来都行。于是面色一沉,石鸿直接斥责聂三说道:“朗朗乾坤,昭昭日月,这辽阳还是不是大明的天下,怎么莫名其妙就有强人敢动手绑架官人贵亲?聂捕头,你赶快将这帮强人拿下,送到辽阳府中治罪,要不然,这怠慢的罪名可是没有人替你担待得住。”
点头哈腰的聂三昂着头,抬着胸,如同一幅英雄出征的摸样,刚要表态,拍胸脯应承下来,好搭上巡抚衙门这条通天之路,就感觉边上有人轻轻扯动自己的衣角,心中一动,话题立刻转了开来,堆着笑脸,打着哈哈说道:“石将军,您放心,我先问问清楚,一准给您个满意的答复~!”说完带着众人往前就走。
刚走没两步,就听到一旁有人低声喊道:“聂哥,聂哥,赶紧的,我这里有事情说。”
侧头一看,正是捕房快班之中人称丁肉头的小头头,他赶紧两步,走到边上,开口就说到:“我说丁肉头,你可别为徐房山求情,这里面的水不浅,那边是巡抚衙门的人儿,不是咱们几个细胳膊细腿能够担当的下来的,唉,等着事情完了之后,咱们多给房山凑些份子钱,到时候给他另外找一处店面,也就算对得住弟兄了,”
刚说到这里,丁肉头满脸通红的打断了聂三的话头,紧张害怕的摸样说道:“我的聂哥哎,你还在这里扯这些东西干什么,咱们马上大祸临头了,你不知道么?谁还管他徐房山是死是活,咱们要是这么上前,这辽阳,不,这辽东都呆不下去了,家人能不能保住性命还两说呢。”
聂三一愣,他知道丁肉头虽然胆子小些,本事稀松,但是从来不说瞎话,钉是钉铆是铆,一口一个唾沫,所以虽然本事不济,但是在捕快中间也有几分名声,因此大老爷才让他当了快班的小头目,眼下他这么说必然有原因所在。
他的心也慌了起来,稍微一琢磨,刚才攀附巡抚的得意劲儿不翼而飞,恨不得拍自己两个嘴巴子,丁肉头心慌害怕那还用说么,巡抚衙门的对头必然不是什么省油的灯,自己真是一时猪油蒙了心,用屁股想都知道的事情,平日里精明无比的自己今天这是怎么了?
聂三慌忙拉着丁肉头的手,一副铁杆弟兄的摸样,低声说道:“好兄弟,你是不是看出些什么,快同哥哥说说,这同巡抚衙门打对台的是哪一路神仙?”
苦笑一声,丁肉头伸了个手指头,指了指站在中间满面冷漠的龙致远说道:“瞧见没有,哪位主儿,那是昌盛号的独苗,云字号的少帮主,更是新任朝廷东厂的颗管事,你去管他的事情?您觉得咱们几个人够瞧的么~!”
面色一颤,聂三脸刷的白了起来,东厂这种东西离他太远了,虽然名号很震慑,但不会让他太害怕,但如果这个年轻人的确是那个人称小财神的角色,自己可是万万吃罪不起,不仅吃罪不起,还要尽些心力才是正途。
要知道,他可是在昌盛号有股份的人,说句不好听的,一年大半的进项都捏在人昌盛号的头上,人随便递个话,给个脸色,断了你的股份粮饷,聂三一家老小十多口人立刻要喝西北风,再说了,他聂三最近看上了一个小寡妇,还指望昌盛号分红下来,再娶上一房妾侍呢;
至于云字号马帮了,哪是数十年来整个辽东的一号黑帮,早年就已经声威震天,现在从良做了马帮,销声匿迹于关墙之外多年,可是就在最近突然爆除了一套套的消息,让人目不暇接,心惊肉跳,不敢相信,却又不能不信;
眼下,辽东民间早就已经传开了,整个关墙外面的世界,你就是皇帝来了都不好使,全是人云字号所有的,杀女真蛮子都杀扯了,人头一堆堆的摆成京观曝尸荒野,那是杀人盈野的主儿,岂是自己能得罪的。
而聂三正好也得了个消息,听说昌盛好第三期的土地拍卖要开始了,这次将主要面对辽东的官民,换句话说,他聂三也能话些钱去关外弄几块肥地,如此节骨眼上,要是得罪了昌盛号的太子爷,人歪歪嘴,立刻见财化水。
更别提,这段时间辽阳城的热闹是从何而来,就是人昌盛号的太子爷,京城好大的势力,勾来了不少的达官贵人,豪奴强仆,弄得辽阳城里面是乌烟瘴气,鸡飞狗跳,辽阳府的府尊都拿那班子权贵没招,最后龙致远这位太子爷一出现,从上到下,立刻老老实实没人再敢扎刺,就这份威风,他聂三也是头一份。
不过虽然如此人物,因为深入简出,很少被人照面,所以聂三不认得也是常理。心中打着转儿,聂三知道自己的立场必须马上转变,这辽阳知府上上下下,都在昌盛号中有着股份,今天聂三只要敢动手,立刻明天他这个捕头就会被人寻个机会拿了去,嘿,聂三可不是傻子,他轻扯了一下丁肉头,言到:“好兄弟,你可看的清楚,别瞎了眼睛,点错了相,到时候让我可没了着落,咱们关系不错,你不能害我。”
苦笑一声,丁肉头叹了口气,说道:“唉,我的好哥哥,你还在这里磨叽啥呢?你自己说说,如果我真的要是要害你,何必同你说呢,直接让你去碰个头破血流,接下来,这捕头的位置有人龙太子给我撑腰,还不是手到擒来的事情么?
就是念在咱们多年的情分上,我才好心提醒,这位爷爷你知道我是什么时候见过一面么,就是前些天不是他举行冠礼,您不是回家探亲去了么,我被大老爷抓差专职负责维护秩序,亲眼见过他的真容,如果认错了,你挖了我这双狗眼去当泡踩。”
其实聂三也知道这种事情丁肉头断然不会骗自己,他脑子里面滚了两滚,立刻有了主意,腰直起来,刚要说话,就听到后面石鸿走了过来,催促道:“我说聂捕头,你动作快着点,这边的事情完了,等会儿我带你去见见我家大人,也好留个印象。”
这话要是在开始的时候说,也许聂三一时之间血上头,想着能和曾山搭上关系,心里面自然高兴的很,但是现在,曾山又如何?就是皇帝老儿到了这里,又给他发饷,又不同他出粮,也没有人龙致远亲,更何况得罪了曾山,最多捕头差事没有了,自己肯定能够进人云字号、昌盛号里面去染上一水,那才真发财,没看到昌盛号的小伙计走出来,一个个都是人五人六的阔绰的很,自己要是因为龙太子丢了差事,人能不照顾照顾自己? </p></div>