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陆公悠悠,某年月日,于省溪司黄桑寨,夜食猪头半斤、豆干三两,饮酒两角,卒。时年三十五岁。
卧牛岭派往各地主持修建司法衙门的官员纷纷离奇暴毙,病死的、毒死的、掉进茅坑淹死的、被人刺杀而死的,死法五花八门。
施溪司,追随落第秀才周玉文来此建造司法衙门的随从们抬着他那具稀烂扁平的尸体,聚众召开了一场控诉大会。
周秀才是在施工现场被大石磙子给辗死的。这座衙门倚山而建,地势倾斜,用来平整夯实土地的那只大石磙子被人抽走了硌在下面的青砖,于是轰轰隆隆翻滚而下。
而堆放在路旁的一堆木料又突然垮塌,把猝不及防的周秀才撞倒在地,大木料还压住了他的双脚,使他脱身不得,于是当大石磙子铿铿地砸着地面辗过来,一直砸到山脚下时,他只剩下双脚还是完整的了。
周秀才的小跟班、同样毕业于铜仁文校的左谦熠激愤地大声控诉着:“周秀才是杨应龙派来的人暗杀的!杨应龙图谋不轨,意图侵占石阡铜仁两府,是以要先行剪除卧牛岭羽翼,可我们会向他屈服吗?绝不!”
左谦熠的父亲唾沫横飞地帮腔道:“俺家狗剩儿说的对!杨应龙可是头顶生疮,脚底流脓,坏透了。播州百姓交重税纳重赋,苦哇!他现在还想来祸害咱们?俺们绝不答应!”
左谦熠是读书识字后才改的名字,以前就叫狗剩子。被老爹当众叫起小名,左谦熠稍微有些尴尬,但他马上振臂大呼道:“倒下一个周秀才,还有千千万万个周秀才!我们会继承周秀才的遗志。永不屈服!”
“说的好!狗剩儿啊,你一直跟在周秀才身边,这里的事儿你比我们都明白,爹支持你接替周秀才,带着大家伙儿继续干!大家说怎么样?”
“我赞成!”
“行啊!狗剩儿啊,你就接替周秀才吧。我们都听你的!”
众人纷纷应和,左谦熠趁热打铁地道:“咱们不能让叶土司失望,不能让施溪司的父老们失望!各位叔伯既然信得过,那小侄谦熠就接替周秀才,咱们这施溪巡捕司,一定会建立起来!”
同样的事不仅发生在省溪、施溪两地。曾经在铜仁文校学习并被派至播州间谍身边充当跟班小厮的那些少年们在这些间谍离奇暴毙后,纷纷被推举出来,接任了他们的职务。
与此同时,本该在六龙山中培训土司死士的华云飞也出现在卧牛岭上,不只他来了,由他负责训练的、那些从铜仁武校毕业继而又被选拔出来成为死士的年轻武士们也随他一起出现了。
这些少年现在都是十六七岁的精壮男子,他们大多出身山民。体质本来就很强壮,经过武校的培训,又被带到六龙山中,在华云飞的指点之下,日日以狩猎之法进行刻苦训练,早已不知经历了多少次生死,一个个都是满身的杀气。
这些日子,在卧牛岭上日渐低调。几乎已被人完全忽略了的李大状出现在山口。华云飞脚步一停,身后百余名少年武士的整齐队伍立即戛然而止,其徐如林,其静如山。
“李先生!”
“云飞,你回来了!”
李大状激动地看了一眼华云飞身后百余名出鞘尖刀般的少年武士,目中闪过一抹欣然。他谨慎地从袖中摸出一摞麻纸,递给华云飞,华云飞接过一看,嘴角微微露出了一丝笑意。
名单上的记载简洁明了,只有人名、职务及其现在的所在地。每份名单上的人名都是按照他所处的地点是否相近罗列的。
华云飞点了点,一共十二份名单,每份名单上的人名从两个到五个不等。华云飞马上把名单分发下去,这百十名死卫,均按军队编制,配有伍长、什长、队长等。
华云飞吩咐道:“一个伍长负责一份名单,敢予反抗者,格杀勿论!立即行动!”
拿到名单的伍长把手一摆,便率领所属匆匆进入卧牛岭,卧牛岭中的人大多尚不知情,都愕然地看着他们,不明白他们杀气腾腾的意欲何为。华云飞对剩下的武士们吩咐道:“向昕所属留下,其他人等分赴寨中各处要道,在我解除命令之前,任何人不得妄动!”
除了向昕那一队人,其他武士立即握着无鞘的长刀,跑步进入山寨,分赴各处要道。华云飞对向昕示意了一下,带着他那一队人马跟着李大状进了寨子,直奔土司府。
土司府此刻已在党腾辉等人的严密控制之下,但人手明显不足。为了不打草惊蛇,叶小天和田妙雯没有动用寨中武装,此时华云飞赶到,需得加强土司府的防御,以防有人狗急跳墙,铤而走险。
刀枪如林、脚步铿锵,一场大清洗就在无数人惊愕的目光中迅速开始了……
华云飞的人按图索骥般,将之前被安插在卧牛岭上的所有播州内奸全部绳之以法,但有反抗者当场格毙,一派血雨腥风当中,整个卧牛岭上风声鹤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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