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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一行四个差役,持刀站在栅栏门前, 气势凌人、好不威风。领头之人, 抬着下颌, 神情微带倨傲:“我等奉县丞大人之令,在此缉捕逃犯, 还请行个方便。”
听闻差役的要求, 郁容神色镇静, 想到家里藏的人,心里闪过无数个念头, 便下意识地露出微笑,刻意带上了些许的敬意:“既是县丞大人之令,小人敢不从命?诸位请进。”
神态自然地让了路,请几位差役进院子。
领头的差役对着几名手下做了个手势,几人迅速分散开来,各自去了正屋和左右厢分别进行搜查。
郁容静默地站在木栅栏门口, 不着痕迹地看了眼客房与诊室……别看他面上淡定,心里是忽上忽下的,没有底, 总有一种不好的预感, 又不能当真阻止搜查, 毕竟这些人是正儿八经的差役,不宜表现得心虚。
就看, 那一位郎卫怎么应对了, 别的不担心, 只是难以解释那两个亡命之徒的存在。不过,逆鸧卫不都一直牛气哄哄的吗,应付几个不入品的小差役,应该没问题……吧?
才这样想着,检查客房的差役头子,出了半厅,冲郁容招了个手。
“不知大人有何吩咐?”
郁容不动声色地跟在差役身后,进了客房,看到屋里空无一人时,微微怔了怔。
差役几个大步走到床边,抖开原是叠好的被子,指着上头的一片血迹,问:“这血怎么解释?”
郁容看了过去,语气平和:“大人想是知道,小人是个大夫,昨天有一位伤患曾来这里看过伤,估计是那时蹭上去的。大人若不放心,这便带你去看那名伤患……”
“不必了。”差役挥手打断他的话,言语似有所指,“我当又是老鼠的血。”
没有探究差役话语里的深意,郁容神色自如:“大人说笑了……”
“我可不是跟你说笑。”差役又一次不客气地截断话头,正欲说什么,忽有一人闯进门。
“头儿。”是另一个差役,他向着领首者报告,“没有什么发现。”
尽管刻意压低了声线,郁容仍旧听到了。
“我问你,”还是之前问话的差役,“昨晚或者今早,你可有发现陌生人经过这边?”
郁容作回忆之态,迅速转动着大脑,心里差不多有了数,便答道:“抱歉,大人,小人一早没出过门,除了来帮忙的大家,未再见过其他人。”
差役听了,没再出声,眼睛却是肆无忌惮地将少年大夫上上下下打量了个透彻。
郁容眉目微垂,似是恭谨,不见任何的心虚。
其后,几名差役又将屋子院子,里里外外、前前后后的,反复搜了好几遍……没找到任何可疑之人。
郁容站在檐廊下,冷眼旁观着这些人粗暴的举动。
不知道那位逆鸧郎卫,如何神通广大到不惊到任何人,悄无声息地带走了两名歹徒……反正人离开了,他这便没什么不能见光的东西。
昨晚的痕迹都被抹除干净了,一点点的血迹根本不惹眼,无法说明任何问题。
心里便一点儿也不担心。
只等着这些人搜够了……
“我见这人十分可疑,来人,带他回一趟县衙。”
郁容:“……”
诶……哎?眼前这是怎么回事?他好像没犯什么事吧,为什么……
识时务者为俊杰。
既然差役“请”他了,到底没拿对待的犯人姿态对待自己,郁容解释不得,只能认命地跟着对方走了。
县衙大牢。昏暗,阴翳,空气里弥漫着一股熏人的馊臭味。
耳畔是时远时近的哀嚎痛吟,被关牢房里的少年大夫,一脸懵忡,有些不明白这一切到底是怎么回事。
“咳咳……”
隔壁,传来一阵剧烈的、不间断的咳嗽。
郁容回过神,循声看过去,下意识地想诊断一下对方得了什么病。这一看,便愣住了——看面相与身形,只有十三四岁模样的少年,怎么会被关到这里了?
转而想到自己,那位县丞大人问了几个莫名其妙的问题,他表示一问三不知后,就不由分说,被关到了大牢……可真没什么道理可言。
郁容不自觉地叹了口气,苦中作乐地想,好歹只是被限制了行动,没挨板子受过刑,算不得吃苦……兴许明后日就能出去了,权当作体验一把坐牢的滋味。
“喂,咳……你犯了什么罪,咳咳,被关进来了?”
郁容正走着神,忽听到隔壁的少年开口了,一时没弄明白,对方是跟在谁说话。
“怎么不说话啊兄弟?”
“你是在问我?”
少年咳嗽着,语气理所当然:“除了你,还能有谁?”
郁容环视了一圈,大牢里人不少,不过这附近的三四个牢房,只有他和那少年二人,回头,目光复又投了过去:“我没犯事……”见少年咳得厉害,忍不住问,“还好吗你?”
少年灰头灰脸的,仍能看得出气色很不好。
“什么?”少年一开始没反应过来,忍不住又咳了好几下,注意到郁容关切的眼神,顿时恍然,语气漫不经心,“我啊,从小就这样,习惯了。”
郁容张了张嘴,终是什么也没问……问了又没用,这种环境下也没办法给对方瞧病。何况,不过是第一次见面的陌生人,不宜交浅言深。
少年却好像对他很感兴趣:“你既没犯事为什么会被关进来?”
郁容摇了摇头,但笑不语。
牢房里的条件很是恶劣。
不大的空间,靠墙堆着一片干草,算是歇息的地方。
郁容对这样的环境,有点心理阴影,想了想,装作从兜里掏出一个药包——自打意识到古代恶劣的卫生条件后,驱虫药什么的是随身携带惯了。
那边,少年很不讲究地盘腿坐在草上,好奇问:“你在撒什么?药?”
郁容看了看对方尤显稚嫩的面孔,没怎么犹豫,又掏出新的药包,透过木栅格子,将东西塞到对面:“驱虫鼠的,要不?”
少年笑开了:“你这人挺有意思的。”说罢,边咳嗽,边站起,走过来接过药包。
郁容不知道他哪里有意思了,便对少年的说法不作回应,心里却是有点疑惑……怎么说呢,这少年看着年龄小小的,让人下意识地想关照一把,可对方说话的语气,神态与举止,又给人一种挺成熟的感觉。
莫名的违和。
少年接了药包,没立刻走开,站在木栅格前,端详着郁容的面容:“你长得真好。”
郁容:“……”
少年笑嘻嘻地继续道:“要是我家老大看到了,肯定很欢喜。”
郁容没太明白对方的意思……感觉,好像,被调.戏了?
少年说着,还来了劲,兴致勃勃地表示:“哎,兄弟,等咱出去了,要不介绍你俩认识一下呗?我哥那人,性格虽然糟糕,不过对自己人没得说。”
“……”
十来岁的小孩,说话怎么跟拉皮.条似的,当真是……
郁容无言以对。
还有,对方一口一个“兄弟”的,感觉怪别扭的——尽管自己也大不了对方几岁。
“在下郁容,”不好不搭理人的郁容,转移话题道,“不知……小兄弟该怎么称呼?”
“小兄弟……噗,咳咳咳!”少年笑得乐不可支。
郁容有点蒙,实在弄不明白自己的说法,有什么好笑的。
奇奇怪怪的小孩。
被郁容评价“奇奇怪怪”的少年笑了好一会儿——主要是咳得厉害,不得不强迫自己停下笑——片刻之后,回答了问题:“叫我瓶子就行,诶,兄弟,你多大了?”
“……十七。”
少年——或者说瓶子——皱了皱脸,道:“果然……好小。”
郁容囧了,被一个明显比自己小的人说小,真是……一言难尽。
“我哥都二十六了,太老了。”瓶子咕哝着,更像自言自语。
“……”
郁容默默转身,继续撒起驱虫药。古代的小孩真早熟,害得他总被噎得无语。不过……
话说回来,这小孩说他哥……不会是他想的那样吧?莫不是,旻朝的民风,比他想象得更开放啊。
瓶子重新回了草铺上,又跟郁容闲扯了几句,便明显有点精神不济了,靠着墙闭上眼,不知只是在养神,还是睡着了。
郁容仍是站在牢房中央,一想到草铺不知道放了多久,之前上面都休息过怎样的人,就有些……不忍坐下去。
反正,目前没觉得累。
没了人搭话,耳根子清净了,郁容又开始琢磨起自己的境况,想来想去,这无妄的牢狱灾,约莫是被那个叫罗清的郎卫牵连...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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