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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三十一章 开封乱(10)
十月二十日,清晨,或者还算是夜晚,在天上的星斗最稀疏的时候,慕容彦超带着他的勤王军停在了开封城北十里处的刘子坡。本来他想让皇帝委派的副将聂文进将部队驻扎在刘子坡以北的封丘,这样一来两军可互为表里,可惜昨夜郭威的大军已经抵达封丘。
两军就这样遭遇并开始对峙,从慕容彦超进驻刘子坡到匆忙列阵成形,停驻在封丘的北军根本未发一矢,郭威有令在先,虽然干得是造反的活,但毕竟打着清君侧的旗帜,大家此刻还是王师,所以起码要做到不率先动手。
因此,两支军队就像合作演习一样在空旷的平地上大眼瞪小眼,直到东方泛起鱼肚白原本早该血肉横飞的战场依然没有出现。两边互有认识的军人都忍不住想跟对面打个招呼,问问最近汴梁的天气如何,又或者邺都那边跟契丹人的走私生意搞得怎么样,汴梁不行,最近穷得发不起工资。
聂文进紧张地在阵前巡视,他一开始对慕容彦超不让出击的决定感到焦躁,但看到郭威大军旌旗招展,号炮连天的规模后又开始害怕真的打起来,只是这样拖着就像得了尿结石一样痛苦。
慕容彦超也很痛苦,因为他的本意并不是真想和郭威干一仗,那是吃饱了撑的。他摸着自己的长髯,努力做出关云长水淹七军时的镇定,从某种程度上讲,刘承佑相信慕容彦超能打败郭威,那副美髯起了很大作用。
“如果能早一天,让聂文进在封丘抵住郭威的前锋,某在此地掩护,然后向东向东再向东,某就回兖州了!”慕容彦超摸着长须,心里无尽懊悔,都是和苏禹扯皮太久才酿成今天的结局啊,他真的只是带兖州兵来打秋风的。
“大帅,打吧,这么拖着渗得慌!”心腹亲兵挽着慕容彦超的手臂,虽然铠甲在身却依然有种妩媚,细柔的嗓音给慕容彦超的部队打上了小受的烙印。军旅生涯,难得有女人做伴,找个脂粉气浓重的亲兵其实也不为过。
“再等等!”慕容彦超烦躁地甩开亲兵的手,虽然他在皇帝面前成功表演出对郭威的不屑,但那只是为了得到更多的好处罢了。他得算算帐,此行的目的是来骗国库的钱,但因为战略失误不得不跟郭威碰上,那么得到的赏金和战后的抚恤,中间的平衡点在哪里呢?他得细想,这可是关乎小军阀生死存亡的大事。
战争的阴云笼罩着开封,但这只是一种修辞,实际上今天万里无云,天朗气清,满熊站在阵营中都能看清楚对面枪兵额上的汗珠。
“到底要等到什么时候啊!”郭威的士兵也在问。
相比之下,郭威则气定神闲,对面的军队不堪一击,时间越久士气越萎靡,而且他也是有底线的,因为满熊报告了柴宜哥的境况,他的孙子即将夺取一座城门,到时候开封不攻自破,眼前就算有十万大军也得灰飞烟灭,更何况区区万人。
“宜哥儿!”郭威常常念叨这个名字,虽然家破人亡,但天资聪颖的孙子还活着,这是极大的安慰,“回去后该给他取个正经名字了。”郭威低声自语,对即将到来的战斗毫不在意,或许他已经在想该如何善后了。
“究竟是什么情况,怎么连厮杀声都没有?”迎春门楼上,张辇伸长了脖子,这个早晨安静得诡异,他都有点担心自己的赌博是不是错了,可是为时已晚,王延昭已经带人上楼了,而且在迎春门附近也集结了一批人。虽然王延昭只是表现出了要为史弘肇报仇的义愤填膺,但是张辇坚定的认为这家伙和郭威一定有某种联系,正是这种想法促使他把城门给卖了,毕竟每一次政变都会有人受益,尤其当你还有裙带关系的时候。
王延昭扭了扭有些酸痛的脖子,问郑恩,“鲁邦的人到哪了?”
“出去半个多时辰,应该到刘子坡了!”郑恩又探头望北方看了看,有些烦躁的说:“四郎,要不咱们先干吧!”
“咱们说好的,等侍中那边的反应!”张辇慌忙插嘴,他可不想带头挑事,尾随大流才是做人的原则,万一郭威败了呢,虽然这绝无可能。
“直娘贼,原本都没算计你的!”郑恩急吼吼地跺脚,王延昭却摁住他的肩膀让他稍安勿躁,毕竟城里的一切都必须在何园的掌控中,公子不是还没发话吗。这样看来,郭威和柴宜哥两人陷入了一个悖局,都在等对方的反应,似乎都不想消耗太多精神。
城头上几个人小声争执,在一边冷眼相看的赵凤有点莫名其妙,他为人耿直,所以还没意识到他的主将正准备把城门卖了,他只是在诧异张辇啥时候和城管都尉关系这么好,劳动他跑来帮忙守城门。
此时,刘子坡边缘的草丛里,十几个身背弓箭的何园家丁正藏匿在这里,每个人脸上都很迷茫,其中最突出的就是傻根,柴宜哥还给他取了大名,郭宝强,这是穿越者的恶趣味,因为此傻根和彼傻根颇为神似。
“咋回事,怎地还不打?”他们在这里潜伏了好一阵子,原本以为两边已经打了起来,他们正好按照公子的意思煽风点火,但实际情况却完全不同。
鲁邦拿出几支箭道:“甭管了,咱先开始!”说着开始给箭头上缠写了字的布条,缠了两支后自语道:“娘的,大头兵有几个识字的,不如吼将出来。”说着低声问:“这里谁的嗓门大……”
战事还处于萌芽状态,刘承佑却在万岁殿中坐不住了。
目前有两件事让他揪心,首先他昨夜派出去的两个心腹太监消失了,就像他不经意间放出的屁一样,除了当时有些声响,结果什么都没有。他之所以不派禁军出去,就是因为信不过胯下有鸟的人,但现在连没鸟的都靠不住了,这让他很郁闷。他已经没有时间再派太监去给郭威送信,而且他也不确定自己是不是要服软,毕竟慕容彦超出发的时候可是言之凿凿地说他是必胜客哟!
可是想到慕容彦超,他马上就有了第二件揪心的事情,现在京城留守的部队都传言那家伙是来打秋风的,他当然不愿意相信堂堂一国之君会被人当二百五来宰,但军心不稳,谣言更是有鼻子有眼,他是个沉不住气的年轻人,所以反应只能是坐立不安。
“窦十,给朕传窦十!”终于,刘承佑决定不等所谓的捷报,他让郭允明带上侍卫和他一起去督战,起码雇主到了那里,奴才就不能磨洋工,更别说跑路了,对吧。
就在刘承佑慌慌张张地准备督战的时候,刘子坡与封丘之间依然保持沉默。草丛里,鲁邦抓过傻根低声道:“记清楚了吗?”
傻根木然地点头,其他人则在为包裹布条的箭头涂油脂,鲁邦看到傻根呆呆的模样有点恼火,叹了口气道:“你他娘嗓门确实不小,可倒霉是个结巴,还有谁嗓门大?”
“鲁大哥,俺……俺记得了,要不俺再来……来来?”傻根焦急地拽住鲁邦的袖子,柴宜哥为他们践行的时候,曾说这是他们的荣耀之日,傻根虽然不知道什么是荣耀,但是柴宜哥供他吃喝,还帮他长本事,何园挑人是很严苛的,不符合的都被送去了鲁邦和郑恩那里,傻根不知自家祖上烧了什么高香,公子很看得起他,让他姓郭还给起了名字,这份恩情他是决心要用命来还的,所以鲁邦的要求他无论如何都要办到。
“快点,时间不多了!”鲁邦无奈地摇了摇头,但他没料到傻根居然站了起来,张弓搭箭猛地向郭威的阵地放出一箭,然后扯着嗓子吼道:“传慕容元帅令,郭威以下犯上,其子青哥已被去势以示惩戒,若郭威依旧执迷不悟……”
清亮的嗓音在空旷寥廓的战场上不断回荡,军阵中所有人都怔住了,连卧在草丛里的鲁邦都为之虎躯一震,然后骂咧咧地跳了起来,“娘的,怎地突然利索了,也不待某下令,吓死个人!”一边说一边命令道:“撤,赶紧回城,边跑边放箭,记得点火,还有,兄弟们都扯着嗓子给我嚎啊!”说这话的时候,鲁邦已经蹿出老远了,在那片草丛中一排明亮的火箭朝郭威的阵营射去,更加粗豪的声讨飘进了战场……就像列克星敦的枪声拉开了美国独立战争的序幕,傻根这无所顾忌地嚎叫成了后汉覆灭的导火线,此时的他并不知道自己创造了历史,只是在鲁邦的率领下亡命向开封城奔跑,在他身后,一直沉寂的战场终于开始升温。
“郭威的儿子被阉割了,哈哈!”被北军气势压制的呼吸不能的勤王军长出了一口气,有好事者也跟着起哄,然后阵地上准备了很久的弓箭手们都情不自禁地发射了。
但是勤王军的士气并没有发挥出效果,因为北军的斗志突然飙升至恐怖的级数,郭威是个好领导,部下不允许他受到侮辱,几乎在一瞬间,原本温和如春风的北军气势突然变得暴烈。
“竖子辱我太甚,某势必与之不共戴天!”郭威怒了,这几天他一直把哀伤埋在心里,此时终于宣泄了出来,阳光反射着他高举的马刀。
“杀,杀,杀!”本阵发出这样的呐喊声,而监军王俊更是宣布了这样一条动员令,“传帅令,攻克汴京,允众人劫掠十日!”
命令过后,如同猛火浇油,北军像脱缰的野马一样怒吼着朝汴梁冲锋。
士气永远是需要怒气和利益来激发的,勤王军那点戏谑心情根本只是怒潮中的一叶扁舟,当北军以潮水般的攻势杀向刘子坡的时候,勤王军的防线一退再退。
“打进汴梁,杀猪宰羊!”北军的吼声铺天盖地。
此时,慕容彦超急了,他挥动马鞭大声疾呼:“娘也,是谁放的箭,是谁挑衅郭威,没有某的军令,怎可如此?”
聂文进从前方溜了回来,哀声道:“将军,快点组织反击吧,不然……”
“反击,当然要反击!”慕容彦超朝前方打望一眼,还好,抵在第一线的都是禁军,自己的部队还没有什么损失,但是时不我待,很多禁军已经开始丢盔卸甲,反穿号褂,因为听到北军要组团去汴梁抢劫,勤王军那薄弱的意志根本经不起考验,半个月前大家都是同僚,何必打生打死,不如一块儿回开封抢去。
“某以为此时该当退至七里寨与赤岗结阵,呈犄角之势互为奥援,或可抵挡!”聂文进拉着慕容彦超的袖子,他现在的心早凉了,自己的部队被丢在前锋当肉盾,此时慕容彦超可不能再犹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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