停住动作,伸手那绢擦拭李太后的眼眶,声音却空洞的可怕。
“郭小娘子今日派人传话……”李太后低声呢喃,尽力保持平静,舞阳却冷静地说:“女儿知道,月娘是好意,我立即去谒见皇帝。”
“是我害了你啊。”李太后哽咽了,如果当初没有急切地把舞阳许给郭侗,也许就不会酿成如今的祸事,太后总觉得是这件事逼得刘承佑陷入癫狂,当然,她绝不同意外界传舞阳是红颜祸水,可是,作为一个丧子寡妇,她现在的意见又有谁会听呢。
舞阳却没有太后那么悲痛,“那就出家吧,青灯古佛也许是好归宿。”舞阳的态度相当无所谓,就像是在说别人的事一样,语气中不带任何情绪。“至少可以摆脱郭郎君了。”看到太后犹自痛心,舞阳强颜欢笑。
自从手刃刘承佑之后,舞阳长公主似乎就没有生活愿景了,即使外间流传郭侗一直在想办法收拾她,她也丝毫不畏惧,只是让李太后担心不已。对于郭月娘传话,让她主动要求郭威同意她出家,她也欣然接受,事实上她很清楚,这个建议来自另一个人,而舞阳此刻大概就全是一厢情愿的想法,无论柴宗谊要怎么安排她的生活,她都乐意接受,“即便去做娼妇也无所谓,更何况只是诵一辈子经呢!”她这般说。
“舞阳,此事让老身来料理……”李太后突然坐起来,抓着舞阳的手附在她耳边嘱咐,舞阳的表情始终麻木,只是在听李太后说话的时候,那双黯淡的眼睛分明涌起了一抹神采。
御书房中,郭威翻看着柴宗谊的奏章,稍有不解,柴荣就会上前解释,约莫过了半个时辰,皇帝陛下才读懂了这篇奇特的奏章,或者说计划书。
“五年计划?”郭威捋须,“只要不过分伤农,履行税赋之责,徐州之事可由你全权做主。”之所以这般说,原因在于郭威如柴荣一般很难批评这份计划书,毕竟结合了太多现代思想,他老人家一时缓不过劲儿来。
不过在柴宗谊的计划书中,扶植农桑方面除了地租调整,以及扫荡邬堡之外就没有过多的东西,更加可怕的是,这小子居然打算在江北种棉花,这让郭威觉得如此搞法很容易伤害国本,毕竟农业才是国家的基础,而柴宗谊似乎打算在这五年里完全依托工商业来聚敛钱财,他所提出的棉纺,郭威并不抱信心,而且种棉花织棉布,老百姓吃啥?而且棉布这东西在这个时代还是个稀罕玩意儿。
对于这个问题,柴宗谊曾对柴荣解释过。实际上他并没有摒弃农业,至少在规划中他保证佃户们能够有足够的食物喂饱徐州,至于更多的产出他决定放弃。毕竟在战乱中,中原的农耕已经破败不堪,粮食主要依靠淮南,若要重新振作北方的农业,非得花很长时间休养生息不可,但对于目前的大周来说,加快统一进程才是要务。
农产品要看农时,棉纺业就是看人力了,柴宗谊的邪恶思想在于,不想把地无偿地交给流民,而是要建立血汗工场,压榨他们最后的力气,至于土地则是用来引诱军人的。尽量压低棉布的成本,实际上棉纺本身就比这时代的纺织业有优势,它比麻布舒服比绫罗便宜,这样就可以和农户们的家庭作坊竞争,用棉布去换淮南的粮食,伤害南唐、荆楚乃至闽粤的农户。柴宗谊并不担心徐州的棉布没有销路,因为他会给予淮南商人这个世界上最好的政策,驱使他们去残害南方的农民,这些为利益驱动的家伙显然是最好的武器。当然,有可能的话,打乱幽云十六州的农业生产也是他所乐意看到的。
工商业比农业来钱快,有了钱就可以砸出一支威武之师,而兴建军队的目的就是准备淮南战争,与其自己休养生息,不如把粮食基地打下来,历史上柴荣就是这样干的,打下淮南,掠夺淮南,不只是柴荣,赵匡胤打四川也完全是一幅*的态势。
“为了中华统一,淮南百姓们就被残酷压榨一次吧。”柴宗谊记得某本通史里为柴荣辩解掠夺淮南时就是用到了老百姓渴望统一的论调,虽然这很扯淡,但不失为掩饰罪恶的良善法门。
“徐州的办法是孙儿异想天开,所以希望太公将徐州设为特区,但有疏漏也免遗祸无穷!”柴宗谊见郭威被自己的*理论惊到了,连忙补充道。
“特区?”郭威品味了一下这个词,最终同意了。柴宗谊的做法到底有没有作用,他自己也很难判断,不过既然徐州已经烂了,那么这般胡搞也不会再烂。不过这小子打击农户的想法实在有伤天和,要知道农户的生活并不完全依赖耕种,养殖和纺织是更重要的收入来源,郭威能够体会大量廉价纺织品对农户的冲击,不过大周治下的农民普遍贫困,这种冲击显然对南唐更严重,所以,就不反对了吧。
看到郭威不反对,柴宗谊松了口气,所谓特区就是只能让徐州做,其他地方都不能做,遗祸无穷不过是托词,而有了特区这顶帽子,很多产业都会被徐州垄断,其间还包括赌博业。
“兴学是善举,只是这些也算学问?”郭威看到柴宗谊对教育事业的上心露出了大大的笑容,至少这小子还没有离谱到没边的境地,但仔细看过柴宜哥所列举的兴学内容后,不禁产生疑问。
就在这时,小黄门传报李太后携舞阳长公主觐见,郭威只好放下奏章,吩咐道:“你们先回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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ps:在成都生活久了,养成了贪图安逸的休闲病。 </p></div>