物。他定睛看着汪孚林,继而冷笑道:“和事老?你们徽帮都已经把案子捅到汉阳县衙去了,这时候你说什么来做和事老,岂不是笑话?”
“没错,徽帮的人确实是去告状了,但却也是被逼的。两位不知道已经听说了没有,赫赫有名的湖广巡按御史雷侍御,此时此刻已经驾临汉阳县衙了。”
“雷青天?”这一次,何云也忍不住惊呼了一声。雷稽古在去岁湖广大旱的时候,确实惩治贪官活人无数,可这次械斗,洞庭商帮说到底是脱不开干系的,若是这位铁面无私雷青天掺和进来,那可就真的要闹大了!
而谭明方就更是面如土色,使劲吞了一口唾沫后便低声问道:“汪小官人的意思是,雷侍御已经得到了消息?”
“又或者说,雷侍御本来还在襄阳,这次就是得知消息后火速赶回来的。”汪孚林见面前的两人面面相觑,他就诚恳地忽悠道,“二位请想想看,两边械斗闹出了这么大的死伤,可终究是很不光彩的事,忙着安抚死伤还来不及,谁愿意闹到官府去?而雷侍御这么快就赶了回来,足可见是在两边定下赌约的时候,他就得到了消息,否则一来一回,他怎么能这么巧赶得回来?容我说一句臆测的话,徽帮和洞庭商帮两边打生打死,会不会便宜了别人?”
“便宜了谁?”何云下意识地反问了一句,见汪孚林笑了笑,没吭声,他不由得眉头倒竖,“你说话说一半,那算什么意思?”
“好教二位得知,徽帮鲍二老爷的一个家人,昨天很巧地看见,有人从察院雷侍御那儿出来。而那个人,是赫赫有名的丹阳邵大侠。”
邵芳在东南一带名声很大,但在湖广,他的名字就没有那样如雷贯耳了。比如何云就根本一头雾水,可作为大龙头交游广阔的谭明方却陡然倒吸一口凉气,失声惊呼道:“是那个让首揆复相的丹阳邵大侠?”
“正是。所以鲍二老爷吓了一跳。为了不让别人揪出这桩案子,他才不得已去县衙告状。果然,今天状纸才刚送上去,雷侍御就来了。”
“竟然是邵芳……”谭明方满脸纠结,压根没看到连连冲着自己打眼色求解释的何云。等到何云不耐烦地干脆拽了他一下,他看到对方那满面征询的表情,这才意识到什么,赶紧用耳语的方式迅速解释了一下邵芳是何等人。这下子,就连何云的脸色都黑了。
本来只是商帮之间争码头的事,结果却可能掺和到朝廷党争,这不是平白添乱吗?而且,倘若这场械斗本来就是给他人送把柄,那些人岂不是白死了?
作为外来的和尚,汪孚林只打算当个点到为止的和事老,因此话都说一半,凡事都只让别人自己去思量。这会儿,他就很有耐心地站在那儿,直到谭明方在沉吟良久后终于开了口。
“小官人说的那位丹阳邵大侠,现在何处?”
“就在汉阳县衙外头看热闹。二位若是不信,如果有见过那位邵大侠的人,可以跟我一块去汉阳县衙那边认一认。”汪孚林等的就是这个问题,因此爽快地抛出了这样一个建议。他并不认为邵芳会对鲍二老爷派去的那个汉子说谎,而且他也已经与人照过一面,领教过对方的敏锐。
换言之,已经坐上高拱那条大船的邵芳,可以说是有恃无恐,根本不担心身份暴露带来的种种问题。
谭明方和何云小声交谈了几句,谭明方便当机立断地说:“诚如小官人所言,事情闹大确实对我两方都没有好处,你应该没骗我们。你既然今日来当和事老,可有什么了不得的建议?”
“当然有。”汪孚林长舒一口气,“想来丹阳邵大侠会对鲍二老爷的人表明身份,也是算准了徽帮和洞庭商帮在汉口镇相争不是一天两天,怎么也不可能因为一丁点外力而合力对外。码头之争确实很棘手,纵使是我,也不可能规劝鲍家、黄家、许家让出新安码头。毕竟,这是先辈们辛辛苦苦建造起来的,但是,我可以用别的方式补偿。”
他走近一步,对谭明方和何云低声说出了一番话,见两人果然有所心动,他便开口说道:“事不宜迟,现在两位召集人手,一同去汉阳县衙应诉如何?一来兴许还能看到那位看热闹的邵大侠,二来快刀斩乱麻,把事情迅速解决掉,免得夜长梦多。须知时时刻刻被雷侍御那样的青天大老爷盯着,可是犹如芒刺在背,绝不好受。”
话音刚落,他就只见何云想都不想,斩钉截铁地说道:“好,立刻去!”(未完待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