楚了,幸亏雷稽古这一招用得狠!想到徐学谟都快被雷稽古逼得主动走人,可雷稽古却又在关键时刻帮了自己一个忙,他不禁叹了一口气。
他不想在这个话题上纠缠太久,坐下之后就问道:“孚林,武昌府仲淹还在,你应该不会为了禀报两大商帮的事特地到襄阳来,是有什么事?”
汪孚林尴尬地笑了笑,这才字斟句酌地说:“其实我这次到湖广来,原本也是受了叶县尊之托,结果一来二去就忙得忘记了。”
他将徽州知府换人,叶钧耀有些无所适从,拿不准三年县令任满之后该争取什么官职这一难题说了,随即就代替叶大炮虚心求教道:“叶县尊说。伯父是科场前辈,又是抗倭名臣,能不能给他一点建议?”
汪道昆顿时想起汪孚林之前竭力劝止汪道蕴的婚事之议,拿出来的最大理由就是叶钧耀是本县父母官,与本县大族联姻。会影响评价,现如今又为了叶钧耀的前程问题,特地赶到襄阳来见自己,他不禁会心一笑,却不想揭穿他。毕竟,叶钧耀这一年多来异常信任汪孚林。将其当成谋主,也间接帮了自己不少,他并不吝于回报一二。
“按照朝廷一向的惯例,县令任满,有政绩平平再次转迁县令的。也有任同知或者通判的,但后者就几乎相当于重抑了。但如果县令立下绝大的功劳,比如说捕获巨盗,又或者说军功,又或者说其他政绩斐然,那么,可以超迁为按察司佥事,从五品。分巡一道,如果是本地升迁而不是异地升迁,那么。叶县令如果能在南直隶谋一个分巡道缺,便是最理想的,上头又没有顶头上司压着,只要能够清理刑狱,兼且做好监察一职,也就够了。而若是升迁回朝。按照规矩,一般则是升六部主事又或者都察院监察御史。”
汪孚林想象了一下叶大炮当御史的情景。忍不住轻轻吸了一口气——这家伙很可能会因为太过慷慨激昂摊上大事。至于六部主事,清贫之外。还很容易卷入党争,不过露脸升迁的机会应该更大。要说起来,反而是那个分巡道的官职看似最美好,但要弄到手很难。从正七品跳从五品,那是朝中有人才可能这么三级跳的。
见汪孚林眼神闪烁,分明正在拼命思量权衡利弊,汪道昆就笑道:“吏部可不是那么容易左右的,你那准岳父的手能伸到那么远去?”
“伯父,什么准岳父,您这话说的!”汪孚林赶紧打了个哈哈,却是涎着脸说道,“未知如果叶县尊政绩足够,伯父能否稍稍援手一下?”
汪道昆也不想把汪孚林逼得太紧,当下笑道:“叶县令也是运气不好,会试的主考恩师偏偏是李春芳,元翁颇为厌恶的人。虽说元翁未必会因为李春芳而冷淡所有隆庆二年的进士,可没有足够的能力,就很难脱颖而出。你若是能辅佐叶县令在徽州再做出点政绩来,我就在吏部想想办法。”
“还要出什么政绩?”汪孚林一想到那至今都还没折腾出一个结果的夏税丝绢纠纷,就只觉得头皮发麻,“近来歙县刑狱公平,每年的夏税秋粮能够收足,都已经费尽九牛二虎之力了。”
“大哥都已经说那么明白了,你这么聪明的人竟然不开窍?”汪道会这都想要敲汪孚林的脑袋了。见其眼巴巴看向自己,他只能无奈提醒道,“捕盗!”
汪孚林顿时瞠目结舌,好一会儿才期期艾艾地说:“可自从冯师爷的杜骗新书印发之后,徽州一府六县的骗子棍徒少多了……”
这时候,他陡然醒悟了过来。如果是抓本地的盗匪恶徒,那并不能说明一县主司的本事,毕竟这说明你治下不太平。叶大炮之前也是因为清理了那些骗人钱财的陈年旧案,这才会得到上峰的高度评价以及百姓的信赖。因此,他瞅了一眼汪道昆和汪道会,用很低的声音问道:“钓鱼执法?”
如此新奇的说法汪道昆和汪道会还是第一次听说,但兄弟俩细细一品这四个字,顿时全都笑了起来。汪道昆便泰然自若地点了点头,意味深长地说道:“要知道,很多名臣的名声,便是从巨盗身上赚来的。我之所以建议叶县令捕盗,是因为近来南直隶很不太平,据说有好几股江洋大盗出没于各州县,而海刚峰不在了,应天巡抚正在换人,徽州富商云集,本来就很可能是那些江洋大盗的下一站!我这里正好有一份南直隶各分巡道汇总的盗匪名录,你看看。”
汪道会立刻会意,到书架上去取了一本东西下来,递给了汪孚林,又补充道:“东南乃是朝廷根基,据说新任应天巡抚是张佳胤,深得元辅高阁老和次辅张阁老信任,你不妨请叶县尊好好表现。”
这不就是说巨盗也是名臣刷名望的垫脚石?汪孚林努力想了想,最后有些愁苦地说道:“看来,回去之后还得劳累一场。”
“你替叶县令尽心过后,记得去一趟扬州。”汪道昆却还不忘嘱咐了一句,“别忘了你雄心勃勃对我提出的票号。若不能说动松明山汪氏在扬州的那几位盐商,就没有话语权!我外家西溪南吴氏,在扬州也颇有几位族人行盐,你不妨也接洽试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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