太过愚蠢,所以他出来时并没有佩剑。此时此刻,他还想说什么,却只听苏夫人低声说道:“这是当年胡公督师抗倭的时候,身上所佩宝剑。如今给你,意义更重于防身。只希望胡公在天之灵,保佑你这个女婿。”
倒吸一口凉气的汪孚林低头去看手中剑,简直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更重要的是,此物会在叶家,岂不是代表着当初小北跟着乳娘跑出去的时候,竟然就是随身带着此物?他情不自禁地去看小北,却只见她紧咬嘴唇,好半晌才迸出一句话来:“父亲一定会保佑你的!汪孚林,你怎么去的就怎么回来!”
“好!”汪孚林再没有犹豫,将宝剑扣在带钩上,随即就长揖道。“那我就先过去了!”
尽管汪孚林没有回头,可身后那些关切的目光无疑暴露了一切。到了后门,他就只见那里早已备好了两匹空坐骑。另有两个精干的随从已经坐在马上等候在那里。上马之前,他突然转头看了一眼背后的于文。沉声问道:“你可会骑马?”
于文不禁羞愧摇头,却不想紧跟着肩膀上就被人按了一下:“那你就不必回去了,在此等消息吧!”
他登时吃了一惊,可是两个字刚出口,只见汪孚林二话不说上了马背,就这么一扬马鞭飞驰而去。这时候,他只觉得心里又感动,又担心。
只希望叶掌柜和小官人一样。全都能平安无事!
义店之中,如坐针毡的叶青龙勉力强迫自己忘记背后那个虎视眈眈的人,集中精神核对面前的账簿。虽说黑衣人时有冷嘲热讽,可他却自始至终不接话茬,久而久之,那人仿佛觉得他只不过是小人物,干脆不理他了。然而,手指上算盘打得飞快,他的心思却动不动就飘忽出去。尤其是对汪孚林是不是会按照背后那黑衣人口授自己写的那封信上所说过来这边,他完全一丝一毫的把握都没有。
从前他干过的米行也好。当铺也好,掌柜东家全都对他颐指气使,朝打暮骂。汪孚林虽说和这些人不同,对他给予了相当高的信任和职权,可在这种涉及到生死的紧要关头,义店也好,他一个小人物也好,又怎么比得过本人的安危?
就在这时候,他陡然之间听到了寂静的夜色中传来了一阵马蹄声,一下子打了个哆嗦,那算盘的计数顿时再也记不住了。不但是他。就连邵芳也立刻凝神细听,须臾就嘿嘿笑了起来:“不错不错。没想到人家竟然如此重视你这个小子,真的有人来了。不过。你最好祈祷来的是汪孚林,而不是县衙那些差役,又或者戚家军那些老卒,否则,我便只有拿你泄愤了!”
这话说得平静,可叶青龙却听得心惊肉跳,直到马蹄声越来越近,片刻之后仿佛于近在咫尺处停下,继而外头传来了砰砰砰的敲门声,他那颗心一下子就悬到了嗓子眼。在邵芳的授意下,他深深吸了一口气,扬声问道:“是谁?”
“小叶子,听你这中气十足的样子,没有缺胳膊断腿吧?”
分辨出这熟悉的声音,叶青龙顿时喜极而泣。他赶紧拿袖子一擦夺眶而出的眼泪,大声说道:“小官人,我还好端端的,你别咒我,我这就来开门!”
他站起身手忙脚乱地想往门外冲去,可下一刻就被人拽了回来,紧跟着,他只觉得脖子一凉,竟是一把明晃晃的匕首就这么架在了脖子上,耳畔传来了一个冷冰冰的声音:“好了,现在你可以去开门了。”
叶青龙只觉得手足冰冷,脑袋乱糟糟的他高一脚第一脚地往前走,不过十余步的距离,可那种利刃加颈的危机感却让他满头大汗,后背心更是须臾就湿透了。等到他双手颤抖地打开门时,见外头的汪孚林只带着两个随从,看到自己被人挟持的这一幕时皱了皱眉,他情不自禁就想嚷嚷示警,却没想到身后那人抢在了自己前头。
“汪小官人还真是胆大,竟是为了这么个小人物亲身犯险。既然来了,那就把你这两个伴当留在门外,进屋说话吧。”
看到叶青龙的额头上密布汗珠,整个人簌簌发抖,汪孚林便淡淡地说道:“可以,我进屋和邵大侠你单独说话,至于我这个可怜的叶小掌柜,能不能把他放了?一个换一个,我想邵大侠理应不会觉得吃亏吧?”
叶青龙顿时懵了,随即带着哭腔嚷嚷道:“小官人,您别进来,这家伙穷凶极恶,哎呀!”
就在叶青龙惨叫的一刹那,汪孚林看见他面色发白,脖子上瞬间出现了一条细细的血线,不禁立刻眉头倒竖:“邵芳,你也是家有儿女的人!你若敢再伤他,休怪我到时候辣手无情!”
邵芳本待在这不识好歹的小伙计喉咙上不轻不重划一刀恐吓汪孚林,待听得对方竟是直接喝破自己还有子女在丹阳,登时手一僵,眼神却越发冷飕飕的。
汪孚林见邵芳眯了眯眼睛,却没有回答,他立刻吩咐身后两人退后,继而不动声色上前一步跨过了门槛。等到邵芳犹豫片刻,放松了对叶青龙的钳制,他立刻一把拽住叶青龙的手,猛地将人拖到身后,自己却又倏然踏前了一步挡在其身前,头也不回地喝道:“还不快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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