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你们什么时候去,我送你们?”
见汪孚林这么说,叶明月不禁莞尔:“知道你忙,现如今还多了个耳提面命的柯先生,好好去忙你的吧!”
“对对,你自己去忙你的,别忘了正事,还有读书!”小北也赶紧附和了一句,眼睛却四处乱瞟。上次汪孚林对谢老安人直说自己是未婚妻,她就已经够狼狈了,这次要再对娘的本家亲戚信口开河,那可就大大糟糕了,毕竟姐姐也在,回去就会告诉爹娘!
汪孚林此来是因为胡宗宪得到了平反昭雪的事,不太放心小北的反应。再加上既然叶明月到了,他总不能连面也不露。此刻姊妹俩既然都赶人,他也就不再坚持。他又仔细问了问叶县尊近况。
得知新任县令在叶明月出发前已经到任,而徽宁道按察分司的衙门已经改造得差不多了,在此之前,叶钧耀先到了府城那边去上任,因为家眷的院子还没修好。叶家人就和他的父母商量了下。除了叶钧耀之外,其他人暂时搬到了他那小宅院住,他顿时生出了一种微妙的感觉。
就不知道是叶大炮的主意,还是苏夫人的主意,这还真是一对不客气的岳父岳母啊!不过话说回来,叶明月和小北去见那位盐运使夫人,当然不止是为了认亲戚,也是为了帮他,从这点来说。还真是另一种不客气。
叶明月虽不像小北这样一路上女扮男装,可此来扬州并不打算过分抛头露面,连程老爷处也只是让汪孚林转致问候,并没有亲自前去。她和小北最后还是去辞了谢老安人。把话说了清清楚楚,然后双双去拜访了两淮盐运使司的盐运使夫人苏氏。小北早就得了叶明月嘱咐,只字不提那些盐商们的勾心斗角,只说是苏夫人听说苏氏随着丈夫到扬州上任,想着两地相距不远,而正值新昌吕公子路过歙县,就托付他带她们到扬州来见姨母。
两个娘家外甥女过来。苏氏意外的同时,也有些高兴。苏夫人早年写信告诉她说,小北是一位蒙冤友人之后,最初寄养在家中,如今孩子大了要出嫁了,为了名分,故而认在叶钧耀名下,所以她对姊妹俩竟是别无二致,一定要两人从客栈搬到自己这里来,甚至还立刻打发人去搬行李。叶明月费尽口舌把人劝住,说是自己随行的家人自会去取,总算没暴露小北在谢老安人那儿住了许久的内情。
苏氏今年四十出头,比苏夫人大八岁,膝下却已经有了三个儿子,唯一的遗憾就是没有女儿。不但如此,她的长子和次子都已经成婚,两个儿媳妇都是进门没多久就喜结珠胎,又给她添了两个孙子。所以,见叶明月温雅,小北俏丽,又是脾气颇相合的堂妹的女儿,她留下人之后,竟是亲自张罗了屋子不说,还絮絮叨叨地请她们在扬州多住一阵子,甚至颇为热忱地打算给她们引介几位扬州官员的千金。
面对这样过分热情的亲戚,小北如释重负,拉着苏氏笑吟吟地说起当初叶明月在徽州参加衣香社的事。苏氏本担心小北幼逢大变,性子不免谨小慎微沉默寡言,可没想到她竟是这样容易亲近人,自然而然便更生怜意,当即点点头说道:“扬州这些闺秀千金也一样都爱结社自娱,只可惜我家里就是没有女儿,两个儿媳妇虽说年纪都还小,却都是为人母的人了,虽说这些未嫁闺秀相邀过几次,可毕竟说不到一块去。你们若是喜欢,回头我让人领你们过去。”
明代的盐运司大不如宋朝盐运司的地位,甚至被人视之为浊流,按照官场升迁的定律,各地盐运使都是从知府任上升迁来的,而任满之后,则多半会升为布政司参政,也就是级别较高的分守道,能够入朝为官的凤毛麟角,但两淮盐运司毕竟地位不同。
天下五大盐运司,淮盐是送往边地最多的,甘肃、延绥、宁夏、宣府、大同、辽东、固原、山西神池诸堡全都靠的淮盐,而每年送进太仓的银子中,五大盐运司总共九十多万两,两淮占了六十万两!故而五个盐运使的缺额,两淮是头等美缺,两浙则次之,苏氏方才有这样的底气。
小北却赶紧摇头道:“我们又不会在扬州留很久,姨母不用费心了,我和姐姐没事陪你说说话就好。再说了,还有嫂子和外甥呢!”
“之前在歙县,那也是因为娘不在,爹初到任两眼一抹黑,我们姊妹闲来无事,也帮着给爹打探一下消息,并不是就喜欢扎堆凑热闹,姨母就听小北的,不用费心了。”说到这里,叶明月便状若无心地问道,“对了,我在路上听说外间都说近来黄河上流多雨水,运河水位高,扬州这边甚至要提早开镰?”
“正是。”苏氏点了点头,随即有些担心地说,“老爷为了这事去过知府衙门好几次,不怕别的,就怕像从前那样,运河遭遇水患,淮盐淤塞不通。而且,按照老爷的意思,尽快把钞关东边的那些盐给放行,然后随那些盐商往哪里运去卖,可巡盐御史那边却不好说话,还是一板一眼地在开单掣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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