鸿却依然是精关固守,他自己也苦恼不已。为了不让别人怀疑,两人趁着天色还是朦胧之时,悄悄地返回亭子之中。
这日清晨,众人起来用了早茶,阿朱与阿紫双双请求杨孤鸿想办法救救段正淳,杨孤鸿想到段正淳好歹成了自己的岳父,而且自己还给他戴了绿帽子,救救他倒也不吃亏,所以也假装迟疑地答应了下来。
新月已斜挂树顶,西北角上却乌云渐渐聚集,看来这一晚多半会有大雷雨。萧峰披上长袍,向青石桥走去。行出五里许,到了河边,只见月亮的影子倒映河中,西边半天已聚满了黑云,偶尔黑云中射出一两下闪电,照得四野一片明亮。
闪电过去,反而更显得黑沉沉地。远处坟地中磷火抖动,在草间滚来滚去。萧峰越走越快,不多时已到了青石桥头,一瞧北斗方位,见时刻尚早,不过二更时分,心道:“为了要报大仇,我竟这般沉不住气,居然早到了一个更次。”
他一生中与人约会以性命相拚,也不知有过多少次,对方武功声势比之段正淳更强的也着实不少,今晚却异乎寻常的心中不安,少了以往那一股一往无前、决一死战的豪气。
立在桥边,眼看河水在桥下缓缓流过,他知段正淳的武功和自己差得太远,今晚的拚斗不须挂怀胜负,眼见约会的时刻未至,便坐在桥边树下凝神吐纳,渐渐的灵台中一片空明,更无杂念。
蓦地里电光一闪,轰隆隆一声大响,一个霹雳从云堆里打了下来。萧峰睁开眼来,心道:“转眼大雨便至,快三更了罢?”
便在此时,见通向小镜湖的路上一人缓步走来,宽袍缓带,正是段正淳。他走到萧峰前面,深深一揖,说道:“乔帮主见召,不知有何见教?”
萧峰微微侧头,斜睨着他,一股怒火猛地在胸中烧将上来,说道:“段王爷,我约你来此的用意,难道你竟然不知么?”段正淳道:“我的确不知,但我知道我一生风流,处处留情,因此欠下了无数情债,不知箫大侠是要为那位女子讨还公道?”
箫峰哈哈大笑道:“笑话,我才懒得去管你的那些风流债,我要跟你算的是当年雁门关那场血战你所欠下的人命债!”段正淳闻言,迷惑不解不地问:“箫大侠在说什么,我实在听得有些糊涂了。”
箫峰哈道:“段正淳,你休得装疯卖傻,你就是当年的那位带头大哥,你以为我不知道吗?”段正淳更是惊讶,问道:“雁门关血战,带头大哥?箫大侠,实在不是我装糊涂!”箫峰喝道:“胆小鼠辈!你做出来的事,竟然还不承认!”
段正淳也怒道:“我段正淳做过的事,绝对不会否认,我确实不知道你所说的雁门关血战之事,我更不是什么带着大哥。”箫峰道:“当年知情的人还有一个活在世上,就是她指证你的。”
段正淳道:“你且说来听听,我倒要看看是谁要诬蔑我,那个人是谁?”箫峰冷笑道:“你可认识丐帮副帮主马大元之妻康敏?”段正淳惊道:“康敏?你是说是她指证我是带头大哥?”
箫峰道:“正是,可还有话要说,你还要狡辩吗?”段正淳道:“真是冤孽啊,想我段某人一身的情债,终于还要受到报复了。”
箫峰喝道:“我不管你什么情债不情债,我只问你,你是不是带头大哥?”段正淳仰天长叹道:“罢了,想来就算我否认你也不会相信,你动手吧!”箫峰喝道:“狗贼,拿命来!”这时轰隆隆一声雷响,黄豆大的雨点忽喇喇的洒将下来。
萧峰听他说得豪迈,不禁心中一动他素喜结交英雄好汉,自从一见段正淳,见他英姿爽飒,便生惺惺相惜之意,倘若是寻常过节,便算是对他本人的重大侮辱,也早一笑了之,相偕去喝上几十碗烈酒。
但父母之仇不共戴天,岂能就此放过?他举起一掌,说道:“为人子弟,父母师长的大仇不能不报。你杀父亲、母亲、义父、义母、受业恩师,一共五人,我便击你五掌。你受我五掌之后,是死是活,前仇一笔勾销。”
段正淳道:“我的这条命在小镜湖本是你所救,现在还给你便是了!”萧峰心道:“莫道你大理段氏武功卓绝,只怕萧峰这掌力你一掌也经受不起。”说道:“如此看掌。”
左手一圈,右掌呼的一声击了出去。电光一闪,半空中又是轰隆隆一个霹雳打了下来,雷助掌势,萧峰这一拳击出,真具天地风雷之威,然而,那段正淳却不举掌相迎,而是闭目待葬。
箫峰正诧异之间,蓦地,一条人影破空而至,飞掠至段正淳的身前,单掌一挥,轻描淡写的硬接下了乔峰这一掌“苍龙出洞”箫峰定眼一看,却见来人是杨孤鸿,不由叫道:“杨兄弟,我在报父母恩师之仇,你为何要阻拦于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