墨白缓缓转身,看着眼眶已彻底通红的她,眉心早已皱紧,脸色难看。
林素音的悲愤与伤心彻底爆发,但其中却没有恐惧,到了如今,她很清楚已经没有了善了的可能,声音微喘,带着激动:“墨白,当年婚事,是我不从,也是出于我的请求,上清山来人闹婚,非上清山与你有仇。”
“我与梅志峰同门师兄妹,是有流言蜚语,但我与梅师兄之间绝对没有半点逾越,他也是受我连累,才背上了这些蜚语。”
墨白依然不语,眼神却越发冷漠。
林素音看着他那冰冷神情,身躯颤抖,闭眸,有泪珠滑过脸庞。
“我知道你不信我,你……”这是她自来到明王府第一次落泪,也是墨白第一次见她落泪,只见她身躯颤抖幅度加大,咬着嘴唇,面色越发苍白,口中突然颤抖道:“你可以派人……”
她声音难以成句,仿佛背负着无尽屈辱,低着头闭着眼,泪流满面,最终还是吐出了两个字:“查验!”
查验!
可以派人查验。
墨白眼中一晃,怎会听不懂,林素音是愿意查验贞洁!
然而,听得这句,原本一直还沉默的墨白,却陡然乙炔飘荡,发丝飞扬,眸中仿佛绽放出雷光电闪。
他心中起真怒。
墨白前世未曾婚配,至死遗憾,今生未睁眼之际便已有了原配,再如何,****的他对林素音,心中肯定无法完全淡漠。
所以每当想到林素音身上的流言,他身为男人,心中也会有郁闷。
但到底是经历新时代的人,有时候他又能想通,毕竟和林素音之间,虽有名分,但并无真情,所以想起时,稍有郁闷,不过他心中其实明了,明王一日不死,国朝一日不倒,上清山就绝不会让梅志峰真正染指了林素音清白。
只是想起来,会心中不舒服,但要说如何雷霆大怒,那也不至于。更多时候却并不为之纠结,他隐身明珠,还有太多事情要忙。
然而,不管如何,她终究还是墨白的王妃,此时此刻,她就站在墨白面前,愿意为救梅志峰,而甘愿受此大辱,墨白心中一瞬间便起了真怒。
有时候道理好讲,人心却难测。
良久,林素音听不到动静,慢慢睁眼,泪眼迷蒙间,她只见墨白就静静站在原地,浑身气劲依然平稳,一双黑白分明的眸子注视着她的脸,一动不动。
到底刚才的话太过屈辱,林素音下意识的低下了头去,然,又只是一瞬,她又抬起头来和墨白对视:“墨白,你杀的人已经够多了,不要再枉杀无辜,我不求你救梅志峰,只求你将他放了,我们之间的恩怨,我自己来承担。”
墨白脸上恢复了平静,一双眸子彻底淡漠,眉头也松开了。
他移开了眸光,不再看这张如画面容,转身。
林素音看着墨白转身的背影,她身躯微晃,双拳紧握,再次闭眸。
墨白却并未离开,而是站在原地,慢慢负手而立,仰望远方苍穹,声音再不复曾经对待林素音时,不经意间便会带情绪的语气,此刻他很平静,道:“林素音,你认为,我杀了道门中人,又要杀梅志峰,都是因为你吗?”
林素音睁眼,眸中又凝神,听得墨白回应,她强振精神。
然而,却只听墨白声音继续道:“你几乎可算是在各种阴谋,阳谋之中长大的,你家里一门显贵,尤其是你父亲林华耀,他城府深沉,为人老辣,纵横朝堂百官之间,多年权势不倒。后来又判出国朝,一朝称雄,至今不弱声势。若不论德行,光凭他的能力,也可称的上当代盖世之枭雄,其心机谋略之深,令人望而心惊。”
“你又入上清山,虽说乃世外道门,但这些年国朝不稳,上清山执道门牛耳,这些年同样不是净地,其自恃能为,在这乱世中,也是机关算尽,只为左右逢源。”
林素音眸子微顿,看着墨白背影呼吸微窒,不知墨白突然说起父亲与上清山是何意?
又下意识的感觉到墨白提起这些,恐怕接下来的话,不会太过容易接受。
果然,紧接着,墨白的声音便继续响了起来,似乎带着某种感叹:“我实在没想到,出身在林家,又从小在京城权贵之间长大,后来更陷入多番大事中间,再居于上清山冷静数年的你,居然会有如此天真,我不知你是在装傻,还是真傻,又或者视我为傻子。”
“你想说什么?”林素音伸手擦拭泪痕。
“不懂?”墨白望着远处,眸光平静,声音也越发缥缈:“算了,不管你是真不明白,还是假不明白,有些话,本来我并没准备说,因为你也不会想听。但到底夫妻一场,就算见你去死,也总得让你死个明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