道童,一人背着药箱,一人负着背篓。三人在门前停了一停,神色淡然,对众人的嘲笑丝毫不以为忤,然后才往里面走去。
钟无弦和他的孙女向着大门坐在大厅一角,见到咱们也不由莞尔。我淡淡地看了他们一眼,走到一张空桌前坐下,顺手将长幅斜靠在桌上。月儿轻轻问道:“师傅,是测字还是看病?”
我淡淡地道:“测字吧!”迎上来的小二哥哈腰道:“道长,你还是到外面做生意吧,这里的人都在吃饭,没工夫照顾你呢!”月儿哼道:“急什么,咱们也是来吃饭的,先给我师傅拿一壶陈年花雕,切半斤牛肉,呆会咱们再点菜!”
小二被她双眼一瞪,顿时说不出话来。月儿站前一步,朗声道:“事从天地之义,字乃圣贤之心,静里工夫细阅,其中奥理无穷!”她的声音清脆悦耳而带着柔和,又故意说得抑扬顿挫,众人心神一震,一时再笑不出来。
钟无弦精通音律,武功也高,自然能瞧出这语音摄魂的不凡处,目中露出讶色,仔细打量起咱们三人。月儿接着道:“我师傅长春真人道法通玄,预测吉凶,遍行天下只为广渡有缘,测字看病分文不取,有缘自来!”
说完就在我左侧坐了下来。饭堂里一下子变得静悄悄的,咱们煞有其事,又声称分文不取,令众人出乎意料,不敢小瞧。小二哥送来了牛肉和花雕,如雨斟满了酒,我端起酒杯送到嘴边慢慢呷着,面色怡然自得。
角落里响起一声长笑,一名十七八岁的年轻人站了起来,一手拿着酒杯,脸上挂着洋洋得意的笑容,说道:“三言两语就弄得大伙儿云里雾里,你这骗子真能蒙人,小爷可不上你的当!”如雨“呼”的站了起来。
怒道:“大胆!竟敢冒犯师傅”我摆手微笑道:“雨儿坐下,这位施主乃是有缘之人!”如雨“哦”的应了一声,瞪了那青年一眼,坐了下来。
月儿脆声道:“这位施主,我师傅可为你占卜一字,指点迷津,请你写出来吧!”那年轻人哈哈笑道:“你说咱们有缘,我就偏不问话,看你们怎么自圆其说!”月儿莞尔笑道:“施主太执着了。
你同咱们搭话,已是有缘,不必一定要测字的。”众人听她说的有趣,哈哈笑了起来,有人道:“谢兄弟,不如你问问那魔头的下落吧!”那姓谢的年轻人道:“好!若是果真灵验,倒可为武林除害!”说着用脚在地上划了一横,道:“道长,你就指点迷津吧!”我叹道:“土上一横乃是‘王’,‘王’‘亡’同音,此乃大凶之兆,施主要找的人若非姓王,多半已经亡故!”
话音一落,饭堂中顿时嘻嘻、哈哈、嘿嘿的笑成一片,那年轻人摇头苦笑道:“咱们真不该问道于盲!”旁边有一大汉站起笑道:“且慢,有众多武林前辈在此主持,那魔头必然伏法丧命,道长说的未必无理”
另一面有人说道:“陈大哥,这位道长刚才说的可是‘已经’亡故!”那陈姓大汉裂嘴一笑,对我抱拳道:“敢问在下是否道长的有缘人,可否为在下测上一字?”
我微笑点头,他走过来提手在咱们的桌上也写了个“一”字,笑道:“请道长指点在下寻找之人的下落!”我笑道:“以字测字,不若以人测字,施主站于木桌旁寻找失落之人,乃是‘休’字,意指阁下不用再找那人了。
若施主与刚才那位小施主寻的是同一人,那人已经身死,自然不用再寻找他了。”堂中有人好笑,有人却露出严肃面容。陈姓大汉退了两步,沉脸道:“阁下乃何人,竟然妄想咱们停下追捕那魔头?”堂中顿时无人再笑,气氛也肃杀了许多。
我垂目叹道:“无量寿佛!苦海无边,回头是岸!”那大汉望向一直未出声的钟无弦,等候他的指示。钟无弦轻咳了两声,站起走了过来,道:“道长可否为老朽测上一字?”
我目光灼灼的上下打量了他两眼,道:“月儿,取出纸笔!”月儿从背篓中取出墨砚,在桌上铺上白纸,递过毛笔,见钟无弦一直盯着她的纤纤玉手,便嫣然一笑。钟无弦移开目光,随手写下一个“魏”字,道:“老朽也是找同一个人!”
我叹了口气,指着那字道:“以拆字法看,‘魏’乃‘委、鬼’,‘委实为鬼’之意,再明白不过。以六神测字法讲,根据老施主落笔的起行收势,这个‘魏’字左带北斗,右犯白虎,鬼神头,腾蛇尾,四凶齐犯,极为不利。
就算用五行测字法来看,‘魏’属寅卯木形,乃‘湿木水中流’之象,同样是不详之兆。此人早已身赴九泉,而且是死于姓金的人之手!“钟无弦奇道:“何以见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