睛与朱八十一对视。
“那些,那些阿速人都是练过武的,可以算成家将和护院。每个,每个我等可以出十二贯!”唯恐价格太低惹朱八十一生气,刘二用膝盖向前爬了半步,大声补充。
“是啊,算家将,家将!大都督如果嫌低,我等还可以再多出一些!”其他几个管家七嘴八舌地说道。
“不必!”朱八十一卖俘虏,只是为了建立与两岸豪强的联系,以图将来。并没打算只做一锤子买卖。摆摆手,笑着回应,“不能算是家将,那太坑人了。咱们今后打交道日子长着呢,绝不止是这一回!嗯,按小厮算,好像也不太合适!这样吧,北岸这一带买头驴什么价钱?你们能不能跟我说说?”
“驴?”管家们都愣住了,一时间,不知道朱八十一的葫芦里究竟卖得是什么药?!运河船帮的副总瓢靶子常三石在旁边听得有趣,笑了笑,接过大伙的话头说道:“敢叫都督知晓,咱们这一带河道纵横,运货都用船,很少拉车。所以基本上见不到驴子。再往北很远的地方,大约在中书省河间一带,驴子才会渐渐多起来,但价钱也只比猪贵一点。一头正当年的叫驴,也不过是七八百文的样子!比买小厮要便宜一半呢!”
“那就按八百文算。普通士兵八百文,牌子头一千,百夫长两千,副千户及以上我不买了,要留着向李大哥献俘!”朱八十一用力一拍大腿,断然做出决定。
“这,这”众管家们又愣住了,谁也无法相信自己的耳朵。临来之前,他们都做好了被朱八十一硬讹一笔的打算,谁也没料到,一个阿速兵才要他们出八百文,比买个小厮还便宜一大半儿。
“都督的意思是,既然蒙古人打死汉人只赔一头驴。他就以牙还牙,把这伙被俘的阿速人当驴子处理了!”还是运河上船帮的副帮主见多识广,眼睛微微一转,就立刻明白了朱八十一的意思。赶紧笑着在旁边向大伙解释!
“啊,啊,哈哈,哈哈哈哈——!”众管家愣了愣,然后连声干笑。见过不靠谱的,却没见过如此不靠谱的。堂堂左军大都督,居然只为了争一口闲气,就把几百名阿速俘虏当驴子给卖了!只是这口闲气的代价,也忒地大!
他们打破脑袋也无法理解朱八十一的恶作剧,船帮的常副帮主的眼睛却咄咄放出了精光。作为这个时代见闻最广博的一群,在随着船队南来北往的时候,他们接触过无数英雄豪杰,奇人异士。但那些英雄豪杰也好,奇人异士也罢,包括眼下声名最为响亮的彭和尚,刘福通、徐寿辉等,所提不过是“天下苦于贫富不均,吾欲为大伙均之!”谁也没像朱八十一这样,把刀尖直接指向了蒙元上层。
蒙古人杀汉人,赔一头驴。既然如此,那朝廷的将士,在我眼里就只值一头驴钱。己所不欲勿施于人!把人当驴子的家伙,亦被人当驴子待之。礼尚往来,天公地道!
不理睬那些满头雾水,眨巴着眼睛琢磨该不该主动提价的管家们。常三石又向前走了半步,长揖及地,“运河船帮副帮主常某,给朱都督施礼了!祝都督所向披靡,百战百胜!”
这一次,却不是跪礼,而是自北宋之后就渐渐于民间消失的长揖。朱八十一眉头轻轻一跳,立刻猜出对方必有下文。笑着站了起来,以平辈之礼相还,“多谢常帮主吉言,百战百胜,朱某不敢奢求。只愿每战必尽全力,不敢让蒙元朝廷小瞧了我汉家男儿罢了!”
“这——!”常三石没想到朱八十一竟与自己平辈论交,愣了愣,身体迅速侧开,“折杀了,折杀了。都督请上坐,请上坐。”
“不坐了,坐累了,我正想下来活动活动筋骨!常帮主大老远跑到我这里,不会也是想买些俘虏回去装点门面吧?!”
“那些人,既不会撑船,又不会扛大包,我要他们何用?!”见朱八十一如此平易近人,常三石也摇摇头,大声说了句笑话。
紧跟着,不待任何人发问,他就快速补充,“就在一个时辰之前,运河上的阿速军辅兵,突然一哄而散了。把十几艘官船,和船上的所有物资粮草,全都丢在了河道当中。在下是草民,不敢动朝廷的东西。也招惹不起那位将阿速左军打得落花流水的英雄。所以就将这二十几艘船派人先看管了起来,朝廷的兵马先折回来就交给朝廷,某位英雄的兵马先开过去,就只好先归了那位英雄。唉,做船行难啊!每天在不同的地面上走,见了谁都得叫声爷!一旦被人家把刀子架到脖子上了,人家让把船往哪边开,还不都得乖乖依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