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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奴婢,奴婢这辈子,只能忠于万岁爷一个人。不是只会,是只能啊,万岁爷!”朴不花借机向旁边滚开数尺,吐着血哭喊。
见到他鲜血淋漓的模样,妥欢帖木儿忽然变得心软。愣了愣,大声咆哮,“来人啊,进来几个人啊。都死了么?进来扶起朴大伴。传太医,传太医进来,给他治伤!”
屋门口,立刻呼啦啦跑进了一大堆太监宫女。七手八脚地上前搀扶起朴不花,拿起棉布手巾替他擦脸。
“不要,不要太医!”朴不花艰难地趴在一名小太监的肩膀上,用力朝妥欢帖木儿晃动手绢,“陛下,真的不要太医。奴婢,奴婢受得,受得住。”
“不要太医?”妥欢帖木儿又是一愣,旋即明白朴不花是不想让刚才自己的疯狂举动被更多人知晓。心中顿时觉得一暖,说话语气也变得愈发柔和,“蠢货,你怎么不躲!你刚才怎么不躲远点儿啊?朕,朕就是这个脾气,你躲远点,过一会儿回来就没事了,你怎么不躲啊!”
“陛下。雷霆雨露,都是君恩。况且,况且奴婢自小就跟着您,知道,知道该如何让您心情尽快好转起来。奴婢,奴婢已经习惯了。这几下,这几下奴婢真的受得住!”
“朕,朕”朴不花的种种好处,立刻涌上了蒙古皇帝妥欢帖木儿的心头。的确如后者所说,他小时候受了委屈,唯一,也是最佳的出气方式,就是把此人痛打一顿。从七岁一直到现在,二十四五年下来,挨打的和打人的,都成了一种习惯。
想到这儿,妥欢帖木儿再也无法忍受发自内心深处的负疚。把牙一咬,冲着距离自己最近的一名太监命令,“刘不花,替朕拟旨。监门将军朴不花伴君多年,忠心可嘉。加荣禄大夫衔,赏大都郊外粮田一万亩”
“万岁,不可!”朴不花立刻又跪了下去,重重叩头,“国事艰难,奴婢,奴婢不敢领如此厚赏。请陛下收回成命,将,将万亩良田,赏给有功将士吧。奴婢,奴婢能日日见着陛下,就已经,就已经足够了!”
“你这不知道好歹老狗!”妥欢帖木儿横了他一眼,笑着骂道,“封你做荣禄大夫,是让你多风光一下。谁说让你真的出宫去做事情了。你要是出了宫,朕和皇后两个,让谁来伺候?赶紧给朕滚起来,朕的赏赐,既然给出了就无法收回,你不能不要!”
“谢,谢陛下隆恩!”朴不花跪在地上,重重磕头。其他大小太监则个个满脸羡慕。
挨了一顿打能换回个从一品散职,这顿打,无论如何都挨得过。况且朴不花虽然看起来被打得很狼狈,事实上,血多为从鼻子和嘴巴流出来的,根本没受什么内伤。完全为了让打人者感到痛快,才将血浆涂得到处都是。
发泄了一通肚子里的怒气,又显示了一下皇恩浩荡,妥欢帖木儿的心情,终于平和了下来。走到朴不花身边,一把抢过后者始终没有丢下的盟书手抄本,大声说道,“你先滚远点儿,省得朕一会再揍你。这混账玩意,朕自己来看。朕倒要看看,那朱屠户的嘴巴里,还能吐出什么象牙来!”
说着话,他用衣袖胡乱在盟书上抹了抹,凝神继续观看。只见几片模糊不清的血迹之下,有工笔小楷写着,“如是七十二载,恶行流罪,罄竹难书。我江北义士,不堪其辱,遂揭竿而起,以图光复。誓驱逐鞑虏,整山河于沦丧,斩除奸佞,救万民于水火。然圣人未出,群雄无首。虑有宵小之辈趁机挑拨,使兄弟阋墙,豪杰饮恨。特会盟于高邮,约为此誓。
誓曰:吾等起义兵,志在光复华夏山河,鞑虏未退,豪杰不互相攻杀。有违背此誓者,天下群雄共击之。
誓曰:吾等起义兵,志在逐胡虏,使民皆得其所。必约束部众,无犯百姓秋毫。有残民而自肥者,天下群雄共击之。
誓曰:吾等起义兵,志在平息暴乱,恢复汉家礼仪秩序。必言行如一,不做狂悖荒淫之事。有以下犯上,以武力夺其主公权柄者,天下群雄共击之。
誓曰:我等起义兵,志在铲除不公,匡扶正义
誓曰:我等起义兵
注1:入夷则夷,入夏则夏。华夏人到了外国,则为外国人。外国人窃取了华夏政权,也是华夏人。此语出自元代汉奸儒者许衡,本意是替蒙古当权者,寻找非外来政权的依据。后世以讹传讹,认为是孔夫子所说,实在是冤枉了孔老先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