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八人夺徐州,连鞑子都知道,咱们兄弟八个是同气连枝,谁都不会辜负谁。”
当夜八人领着数千流民夜夺徐州,不久后张氏三雄战沒,今天芝麻李又英年早逝,八人中间,正好还剩下他、彭大、潘癞子和毛贵四个,于情于理,剩下的四个人都有必要齐心协力,照顾芝麻李的后代周全。
至于在寻找芝麻李后人这件事之上,还能不能附带一些其他东西,就只能意会不可言传了,反正萧县弟兄们拼死拼活打下的基业,不能稀里糊涂地就落进外人手中。
“唐大师,李大哥的身后哀荣之事,还得拜托您多多费心,我们兄弟几个,都是教中子弟,李大哥生前,侍明尊也极为虔诚。”几句话拉拢住了彭大和潘癞子,赵君用又抹了把脸上的血,将目光对准了大光明使唐子豪。
大光明使唐子豪虽然不在八人之内,但他跟赵君用等人的关系,也远比跟朱重九这个第九人好得多,听了赵君用的话,立刻揉了揉眼睛,悲悲切切地回应道:“那,那是自然,以大,总管对教中的贡献,唐某当然要好好送他一程,刚才,刚才朱总管也曾经说起过,让唐某,唐某按照尊者之礼,为大总管诵经七日,只是,只是刚才朱总管曾经发下宏愿,七天之内,必以元军一上将之血來祭奠大总管,按照教义,此乃对着大总管在天之英灵发下的开口誓,若不兑现,恐怕会令大总管去朝见明尊的路上,去朝见明尊的路上,也有些,也有许多羁绊。”
在朱重九的治下,明教向來得不到任何特权,即便教中宿老來淮扬公干,官府也从沒出面接待过,更甭说像别的地方那样,奉上大笔大笔的金银细软,以供传播教义了,因此,明教上层,也早就对朱重九极为不满,只是始终找不到合适发作机会罢了。
如今赵君用等人主动送刀子上门,唐子豪岂有不接之礼,立刻,就把朱重九伤心过度之下,所说的义愤之言给挖了出來。
想到这儿,赵君用的眼神又是一闪,再度哽咽着说道,“给大总管报仇,也不是朱总管一个人的事情,但事关大总管能否位列仙班,我等自然会记得从旁催促,免得朱总管军务繁忙,说过的话,转眼就给忘记了。”
“他敢。”彭大把通红的眼睛一瞪,咬着牙发狠,“大总管所有东西都给了他,他要是说了不算,休想让老彭听他的调遣。”
“嘿,俺小潘就在这里看着。”潘癞子撇了撇嘴,满脸愤怒,“七日之内,咱们就知道他以前是在糊弄李大哥,还是真心实意。”
“是啊,这么多双耳朵听着呢。”周围几个萧县起义时就跟在芝麻李身边的“老资格”,互相看了看,也纷纷开口。
在他们看來,但芝麻李临终前将整个东路红巾交托给朱重九的举动,却实在有些不公平,论资格,赵君用、彭大、潘癞子和毛贵等人,谁不比朱重九來得老,论威信和战功,四人这两年也曾经多次将官兵打得屁滚尿流,虽然眼下朱重九的实力最强,那也是他朱重九偷奸耍滑,故意将队伍拖在了后边的缘故,如果淮安军主力当初也去了睢阳,洪水一來,未必能比别人多剩下多少。
然而,以芝麻李的威望和仁德,大伙也不好在他尸骨未寒之际,公然推翻他的遗命,那样非但会令天下豪杰耻笑,也得不到城中大多数非淮扬派系的红巾弟兄支持。
所以,想要让朱重九当不了大伙的共主,只能采用各种迂回的方式,比如抓住他在芝麻李遗骸前的激愤之言做文章,逼着他去兑现,而一旦他兑现不了承诺,就是蓄意欺骗死人,既然他朱重九连已经死去的芝麻李都会欺骗,那他在芝麻李生前的种种行为,则更是包藏着许多不良居心,如是种种,日削夜割,用不了太久,朱某人的形象就会轰然倒地,不用大伙去抢,他自己也只能将李大总管留下的印信拱手交出來了。
“李大哥,想当年,你带着我们兄弟几个,以两筐芝麻烧饼起兵”就在众人议论纷纷之际,赵君用再度扑回芝麻李病榻前,且泣且诉,眼泪混着血水从脸上滴滴答答往下流。
火已经成功点起來了,不用再烧,再烧,就过而不及了,眼下脱脱在淮河和黄河对岸,驻扎了大军三十余万,而朱屠户能调动的,不过是淮安四个军,满打满算十万來人马,除非他豁出身死名灭,主动带兵过河找脱脱决战,否则,怎么可能,在七天之内杀掉一名元军大将,而一旦因为他朱某人的承诺兑现不了,导致了芝麻李无法顺利如期下葬的话,届时,无须任何人煽动,愤怒的红巾弟兄,就能用吐沫星子将他活活淹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