久的参军,陈基已经被磨砺的非常老练了,根本不受丁德兴这边噪音的干扰,顿了顿,继续大声介绍。
‘破局,’丁德兴听得好生惊诧,却不敢开口询问,瞪圆了一双大眼睛,四下请求赐教。
以前在芝麻李帐下,他也参与过多次军议,但每次都是大伙都乱得像一锅粥般,从未如淮安军这边一样,秩序井然。
好在大伙并沒让他等多久,很快,朱重九就接过了会议的主导权,站起身,冲着刚刚跟他一起入内的周俊问道,“周营长,你们那个营里头,夜间不能视物的弟兄还剩多少。”
“这”周俊被问得一愣,旋即长身而起,挺着胸脯汇报,“启禀大总管,第五军第三旅三团二营,这几个月一直按照上面的吩咐,给弟兄们吃鱼和野菜,雀蒙眼已经只剩下了五十三人,其他弟兄,走夜路不成任何问題。”(注1)
“其他各营的情况也差不多。”第五军指挥使吴良谋的脸色,与营长周俊一样自豪,点点头,在旁边快速补充,“我军的一直侧重加强的就是火器和夜袭,每个营都定期会在夜间集合,外出训练,伙食也按照大总管的提议,以咸鱼和野菜为主。”
“嘿嘿嘿”听了他的话,许多将领都会心而笑。
每个军都有自己的绝活,擅于夜战,的确是第五军的一大专长,谁让这个军的指挥使是凭夜钻排水沟而成名的呢,老本行不能丢不是,但伙食增加大量野菜和咸鱼,就不是第五军一家的特色了,自打去年接受了扬州城那六十万饥民时起,淮安军为了节约粮食,内部就形成了吃海鱼和野菜的传统,如今又时值夏末秋初,如果不先把海鱼从岸边就地腌好了再送过來,难道弟兄们还天天吃臭鱼不成。
“我们第五军,吃,吃咸鱼比较多,是存着替弟兄们治疗眼疾的目的去吃,而不是单纯的为了节约军粮。”第五军长史逯德山被笑得好生尴尬,主动出言替吴良谋解围。
“呵呵呵”其他几个指挥使又纷纷轻笑着摇头,都觉得吴良谋和逯德山两个吹起牛來沒边沒沿儿,但笑过之后,议事堂中的紧张气氛,立刻就减轻了许多。
“俞通海,你以前就生在胶西是不是,对那边地形是否还熟悉。”轻轻将手向下压了压,朱重九迅速将话头带回正題。
“末将,末将的确生在胶西,家父,家父做过胶州水军万户所的达鲁花赤,后來,后來惹了皇帝,才被人削了职位,跑到巢湖那边当水匪。”俞通海红着脸站起來,低声解释。
他本是草原上玉里伯牙吾氏后裔,祖父做过武平郡王,是地道的蒙古贵胄,谁料到了他父亲这代,却不知道怎么就稀里糊涂成了燕帖木儿的余党,先被贬到了山东道的胶州管名存实亡的水师,几年后又被继续深究,剥夺了姓氏,贬往洪泽湖旁边做编户,一家人受尽了地方官府的折辱。
所以在朱重九打下淮安之后,俞通海父子干脆把心一横,直接投了红巾,不久后就又因为武艺过人,双双被选入了近卫团,担任了营长和连长之职。
这番履历,包括身为蒙古人却成了下等奴隶的遭遇,俞家父子一直视为奇耻大辱,所以很少在人面前提及,今天突然被朱重九主动给问了出來,顿时尴尬得无地自容。
然而朱重九今天把他叫叫进來参加军议,却不是为了追查他的血统,点点头,笑着安慰“你不要紧张,你们父子昔日在战场上的表现,大伙有目共睹,只要跟大伙一条心,谁也不会拿你们当外人。”
“多谢,多谢大总管厚爱。”俞通海的眼睛顿时也红了起來,拱起手,结结巴巴地表态,“属下,属下愿为大总管粉身碎骨。”
“马上的确有一件任务交给你,却不是要你粉身碎骨。”朱重九笑了笑,轻轻点头,“据情报处探知,益王已经亲自领兵参战,此刻正与王宣将军在诸城一带对峙,其身后的胶州、莱州等地,各万户,千户所形同虚设,因此,参谋本部提议,以一支偏师,从海路直插胶西,切断益王退路,然后,与王宣前后夹击,围住此人,逼脱脱分兵去救,俞通海,你可愿意为大军先导。”(注2)
注1:雀蒙眼,即夜盲症,古代因为营养不良,夜盲症非常普遍。
注2:正史中,红巾大将毛贵,便是从长江边上的海州,直扑胶州,然后以闪电般速度接连击败当地守军,进而拿下了整个山东半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