的船都认领回來,淮安军的老爷们说了,该是谁的就是谁的,他们不会拿任何人的东西,要是看到无主的船,你们也主动跟淮安军的老爷们提醒一声,别让船只和货物都在水里头泡着,白白糟蹋了东西。”
“许虞、郑二宝”
他是个浸淫于海上贸易多年的老手,一旦将心思全都转回本行上,就变得越來越镇定,不多时,就又变回了原來那个心怀沟壑的张大掌柜,将商号里的一切事务安排的井井有条。
周围还有其他几家做海贸的同行,一直在探头探脑地四下打探风向,当发现胶州城里根子最深的张氏货栈,竟然准备带头向淮安军交抽水,也迅速收起那些不切实际的想法,把自家的帐房和伙计组织起來,准备亦步亦趋。
当然,这其中肯定会有人会在账本和货物清单上做手脚,以期蒙混过关,也肯定有人还会试图去贿赂淮安军派出來的收税小吏,盼望后者能睁一只眼闭一只眼,并且这些传统花招,在今后很长一段时间内,还有可能大行其道,但对于胶州城所有海商來说,以往那种连报备都不用,装好了货物直接扬帆就走的好日子,肯定是一去不复返了,这个天然的深水良港,从今天开始,与淮扬三地一道,彻底进入了一个崭新的时代,哪怕城内的很多人,心里还充满了抵触、怀疑和迷茫。
作为海商们的名义行首,耶律昭沒时间,也沒能力,控制麾下其他各家商号内部具体的运作,在以最快速度安顿好自家内部事务之后,他带着几个心腹伙计,以劳军为名,抬起临时收集起來的衣物,快速返回了大总管行辕。
凭借在家族内部和在商场上摸爬滚打了三十余年的丰富人生阅历,经历了最初的混乱和迷茫之后,他已经将闯进自己心头那些有关“人人生而平等”的异端邪说,彻底驱逐了出去,但是,他却代表着自己的家族,更坚定的与淮安军站在了一处,如果朱重九的那些无稽之谈注定要落空的话,耶律家正好趁机取而代之,而万一,当然,这种可能性根本不存在,万万一,姓朱的把事情做成了呢,这对耶律家又有什么害处,与其挡了他的航路,被他撞得粉身碎骨,不若站在岸边,看他风头浪尖,且沉且浮。
抱着姑且观之潮的心思,耶律昭不折不扣地兑现了自己的承诺,朱重九见他动作利索,也投桃报李,直接命人从战舰上卸下两门正在服役的六斤炮來,装入木箱,送上了耶律家的货船,双方间的关系,在彼此刻意的经营下,迅速升温,待到大军出发时,已经隐隐有了一些“如胶似漆”的味道。
得益于耶律昭这匹识途老马,在预先制定行军方案时,参谋尽可能地避开了靠近州县和巡检司的地方,并且对可能遇到的各种突发情况,都给出了应急措施,所以,一路上,众人走得极其顺利,基本上沒遇到任何骚扰,偶尔有一两个不开眼的“短命鬼”,也被老练的淮安军斥候迅速干掉了,谁也沒机会将警讯传递出去。
第一天下午走了四十里,第二天上午则是五十里,到了第三天下午申时,大军已经渡过了潍水,神不知鬼不觉來到了目的地的上游二十五里处,一个叫做郭家屯的地方。
朱重九立刻命麾下将士原地休整,食用随身携带的干粮和淡水,做偷袭前的最后准备,俞廷玉则带着一群精挑细选出來的勇士,开始更换借來的衣服,准备提前混入敌营当中。
看着大伙一个个神采奕奕的模样,耶律昭忍不住心中困惑,悄悄拉了距离子最近的俞通海一把,低声问道,“非得今天就去么,一天半走了一百二十多里地,古语云,五十里而争利,,必蹶上将军。”(注1)
“废话,多耽搁一天,敌军就多一份提防。”俞通海毫不客气地白了他一眼,继续朝自己身上套借來的伙计衣服,“古人那话,不可全信,他说日行五十里,弟兄会丢掉一半,你回头数数,咱们淮安军,一共才掉队了几个。”
“哦,的确,草民糊涂了。”耶律昭扭头看了看淮安军整整齐齐的队伍,做恍然大悟状,“你们淮安军,经常走这么远的路么,我是说,我是说在平时训练当中,也这么走么。”
“这是短的,一天一百里的急行军都练过不知道多少回了。”俞通海又看了他一眼,满脸骄傲。
“果然是精锐之师。”耶律昭闻听,立刻抚掌而叹。
谁料俞通海却根本不吃他这一套,翻了翻眼皮,不屑地说道:“这算什么啊,你真是少见多怪,我家大总管说过,有一支铁军曾经冒着大雨,昼夜行军二百余里,然后把拦路的敌人打了落花流水,人家那才是真正的精锐,咱们现在,还差得远着呢。”
注1:此语出自孙子,原文是:五十里而争利,则蹶上将军,其法半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