却像一头发了狂的老虎般,咆哮着转动身体,将侍卫们一个接一个摔到了门洞之外,“滚,都给老子滚开,老子想活动活动筋骨还不成么,老子闲得手痒痒了,想剁几下门板听个动静还不成么,你们这些不长眼的东西,全都赶紧给老子滚蛋。”
侍卫们哪里敢离开,一个接一个从地上爬起來,继续上前劝阻,然后又一个接一个被朱重八摔出门洞之外,鼻青脸肿。
好在朱重八神智尚未完全被怒火烧毁,下手时多少都保留了一些分寸,所以暂时才沒闹出什么人命來,饶是如此,连续三、四次被掼在铺着青石板的地面上,众侍卫依旧被摔得嘴角见血,头晕脑涨。
正闹得不可开交间,耳畔忽然传來几声低低的咳嗽,“嗯哼,嗯哼,嗯嗯。”,紧跟着,一辆外表包着白铜的四轮马车缓缓从城内驶进了门洞,透过推开的车窗,露出一张苍老且威严的面孔,“大总管这是操练士卒么,只是地方选得不太好吧,莫非大总管想要教导弟兄们如何夺取城门,所以才特地亲自演示给他们看。”
“这?”朱重九心中的怒火,瞬间就被质问声浇熄,抹了把满是汗水的额头,讪讪走到车窗前,就像一个做错了事情被自家长辈抓了现行的顽童般,“先生怎么來了,先生勿怪,朱某只是心中积了一团火,需要想方设法发泄出來而已。”
“那大总管现在可是发泄完了。”坐在车中的老汉看了朱重八一眼,脸上的表情沒有丝毫变化,如果嘴巴动作的幅度再小一点儿,俨然是道观里的木头神像。
“当然已经完了,沒想到会惊扰了先生。”朱重八讪讪地笑了笑,拱手赔罪,然后迅速将身体转向侍卫们,团团做了个罗圈揖,“朱某刚才鲁莽了,请各位弟兄海涵则个。”
“不敢,不敢。”众侍卫呲牙咧嘴地站成一排,齐声回应。
自家主公就是这点好,易怒,但绝不殃及无辜,并且醒悟过來之后懂得赔礼,而不是好像做属下的,就活该被他当成土偶丢來丢去一般,这让大伙谁都不好意思太较真儿,反而由衷的觉得,他是一个难得的真性情。
坐在马车中的朱升也是如此,看到朱重八身为一军主帅,居然向众侍卫们拱手施礼,眼睛中立刻涌起一股浓浓的赞赏,笑着摇了摇头,低声责备道,“竖子,欲成大事者,岂能喜怒皆形于色,,昔日韩信忍了胯下之辱,方有后來三齐王之功业,勾践卧薪尝胆,终能一朝灭吴,若是唐高祖起兵之初,就不肯认李密为兄,反而主动去招惹瓦岗,岂会有大唐三百年江山,你看看这些古圣先贤,哪个像你,连几句无礼的话,都听之不得。”
“先生教训的是,小子知错了,请先生勿要弃我。”朱重八顿时被教训了冷汗淋漓,将手抱在胸前,对老者执晚辈之礼。
“胡闹,老夫几时说过要弃你而去了,老夫这条命,早晚被你个竖子活活累死。”朱升被朱重八惶恐的模样逗得莞尔一笑,捋着胡须骂道。
“先生真的不是要离开。”朱重八又惊又喜,手舞足蹈。
“当然不是,老夫怕你耐不住性子,才过來看看,还好,你居然还知道等那厮走了之后再发作。”朱升又看了一眼,有点儿恨铁不成钢,“发泄够了沒有,发泄够了,就上车吧,咱们坐在车里边慢慢说。”
“是。”朱重八高兴地拉开车门,纵身而入,随即,大气万分地冲着自己的侍卫们挥手,“都散了吧,不用跟着,在安庆城内,还用担心有人对付朱某不成,若是有人受了伤,就自己去找郎中诊治一下,等忙完了这阵子,朱某再亲自给尔等赔罪。”
“不敢,不敢。”众侍卫再度躬身,目送朱升和朱重八二人,坐着同一辆马车离开,然后互相看了看,快步追了过去,紧紧地护住了车厢左右。
“这群混账,居然敢不听老子的命令,真是皮痒了。”朱元璋武艺高强,当然听得见车厢外的脚步声,低声骂了一句,笑着摇头。
“为将者,要恩威并失,光是有恩无威,则必被小人所乘。”看他这个举动非常不顺眼,朱升皱了下眉头,低声告诫。
“小子受教。”朱元璋立刻收起脸上的笑容,拱着手回应,“今日之事,先生可有良策教我。”
“什么事,什么良策,老夫怎么不知道你遇到事情了。”朱升忽然板起脸來,非常认真地追问道,古井无波的面孔上,不带任何人间烟火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