头上汗珠滚滚,红着脸四下作揖。
众人闻听,笑得愈发肆无忌惮,有好事者,干脆学了蔡亮的模样,掐起嗓子说道“婉如妹妹,小生姓蔡,家住扬州城状元巷,父母俱在,至今尚未订亲”
“行了,都给我干活去,咱们这边什么时候闲到如此地步了。”苏先生杵着包金拐杖踱了出來,板着脸大声申斥。
各局官吏被吓了一跳,顿时缩回窗内,再不肯露头,苏先生看了看朱重九的脸色,将目光转向蔡亮,“还有你,先下去写一份文书,把这几天都去了什么地方,见过谁,说了哪些话,全都报告清楚,如果有半点儿隐瞒,要知道军情、内卫两处里头,绝不都是些光拿钱不干活的。”
“是,大人。”工局主事蔡亮脸上的汗水顿时停止了滚动,躬下身,小心翼翼地回应。
“那他答应我妹子的事情呢。”吴静立刻着了急,一把拉住蔡亮的衣袖,向苏先生质问,“总得先让他给个准话。”
“娘子,娘子,蔡兄弟不是出尔反尔之人,你别闹,让他先去做正事。”有个肤色黝黑,身材粗壮的汉子被近卫们监督着凑上前來,低声向吴静提醒。
“你别管。”吴静一个白眼,将此人后半截话瞪了回去,随即,又将目光转向朱重九,“大总管,您说,这事儿姓蔡的该不该先给我们吴家一个交代。”
“娘子,别胡闹,大总管日理万机,哪有功夫管这些琐碎事情。”黑皮肤汉子虽然有些惧内,做事却比吴静谨慎得多,赶紧又低声提醒,紧跟着,又冲朱重九长揖及地,“草民邹笑逸,见过大总管,内子读书少,不识礼数,得罪之处,还请大总管勿怪。”
“无妨。”朱重九微微侧开身子,以平辈之礼相还,“贤伉俪远來是客,即便有唐突之处,也事出无心,朱某又何必苛求。”
他出身极其寒微,又受了另一个时空的许多影响,对等级和繁文缛节方面,根本不是很在乎,白白看了一场闹剧,先前心中的些许不满,也被吴大姐的莽撞行为给冲散了,反而觉得此女爽利可敬,隐隐带着许多另外一个时空的女强人风范。
“那蔡主事答应的事情”见自家丈夫与朱重九开始文绉绉地说话,吴静不耐烦地插了一句。
“他的私事,除了他自己之外,别人干涉不得。”朱重九笑了笑,非常耐心地回应,“即便是本总管,也无权替他做主,不过”
稍微顿了顿,朱重九带着几分试探说道:“不过还是请吴女侠考虑清楚了,蔡主事违反纪律,擅自搭乘货船在先,又失踪多日,经历存疑在后,按照我淮扬的纪律,恐怕要先受些处分,弄不好,直接削职为民都有可能,令妹嫁给他,今后日子应该不会太舒坦。”
工局府主事蔡亮还沒走远,闻听此言,脸色顿时苍白如雪,脚步也开始变得踉跄,那吴静听了,却又是哈哈一笑,“我家妹子看上的是他这个人,又不是他当什么官儿,况且以他的本事,从头爬起來会很难么,,除非大总管你下令压着他,可大总管你又怎么会下这种无聊的命令,。”
“那倒也对。”朱重九微微点头,“尽管让你家妹子跟他去商量,朱某这里决不会管他的私事,然而你,劫我淮安官员,夺我淮扬货物,伤我淮扬商号的伙计,总得给朱某一个交代吧。”
说着话,他的声音一点点便硬,眼神也一点点开始变冷,如两把尖刀一般,径直戳向了邹、吴二人的心底。
“你这人怎么不讲道理,。”吴静被打了个措手不及,跳起來大声抗议,“我们千里迢迢前來投奔于你,都说过要献上整个江南的水陆舆图了,你怎么还揪住一点小错不放。”
“大总管恕罪。”邹笑逸则再度躬身,非常冷静地回应,“我们夫妻的行为,的确有些莽撞,但所幸的是,从始至终都沒伤到人命,货船连同货物,也主动给大总管送回來了,还请大总管看在我们夫妻一片仰慕之心上,多少宽宥一些,如蒙不弃,我夫妻定然每战争先,以赎当日之罪。”
这番话,可比吴女侠的叫喊有条理太多,朱重九闻听,知道此人才是整个水贼队伍的真正主心骨儿,便摆摆手,笑着回应道,“既然沒伤人命,如果那些伙计也放弃追究的话,朱某当然不会对你们夫妻过于苛责,然货船出事地段,却是在和州附近,朱某好生奇怪,那和州军的水师怎么会瞎了眼睛,准许贤伉俪的船队在他们眼皮底下晃來晃去,邹先生大才,可否为朱某解心头之祸。”
注1:吴阶,南宋抗金名将,于同时期的岳飞齐名,字晋卿,多次利用地形之便击溃來犯金兵,为南宋保住了川陕屏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