bsp; 水中的她本就长得极美,听到池湾的话眼睛忽然就亮了起来,那整张漂浮在水面上的脸庞都仿佛笼上了一层柔光,漂亮得几乎让人无法与她对视。
她露出了一个清浅的微笑,虽然很淡,却连沈隽这样的女孩子,看着都有些心脏怦怦跳。
好美,相比较之下,池湾的好看远远不及她。
然而最后,她仍然摇摇头。
池湾不解,“为什么,难道你宁愿在这儿,也不想回大海吗?”
她远远地看着他们,眼角滑下一滴泪,沈隽觉得她那恍惚的眼神简直令人心碎,尽管那一滴泪没有像传说里那样变成珍珠,却是十二分地惹人怜惜。
之后,就是长久的沉默,池湾不再说话,她只是无声的哭泣。
沈隽轻轻地叹了口气,“我真不明白为什么她不肯。”
“我知道。”池湾的声音低得几乎听不见,几乎像是无声的呢喃。
沈隽转过头去看他,“什么?”
“她快死了。”池湾一个字一个字地说。
沈隽猛然间站了起来,失声说,“她快死了?”
“嗯。”
“池肖对她做了什么?”
池湾伸出手来,拉住了那根铁链,修长的手指却控制不住微微颤抖。
她一下子尖叫起来,摇着头往后退,牵在她身上的铁链在水中发出沉闷的一阵乱响。
“帮我一下。”
“嗯?”
池湾低着头,“我的手,使不上劲。”
沈隽看过去,才发现他的手越抖越厉害,“我来吧。”她一手握住池湾的手,另一只手抓住了铁链。
池湾的手很凉,凉的几乎没有一丝热气,哪怕被沈隽抓着,他的手仍然在颤抖。
“哗啦啦……”沈隽开始拉那长长的铁链。
水中的她就这样哀叫着哭泣着挣扎着被拉了过来,她美丽的大眼睛看着池湾,眼泪一串一串地往下掉,一直在拒绝摇头。
池湾已经无法再向她看一眼,沈隽觉得他已经恨不得躲到她的怀里去,这样就可以逃避这一切了。
沈隽仍然有些不明白,她为什么那么恐惧,那么哀伤,那么害怕。
直到——她的身躯一点点地露出水面。
“哗啦!”
沈隽被惊得手上一送,铁链掉落,她落回水里,立刻开始迅速往后退去。
沈隽的脸上也褪去了血色,“怎么会这样……”
那不算很清楚的一眼,却让沈隽也受到了很大的惊吓,她应该是一条人鱼吧?或者曾经是,反正现在……是看不很出来了,她已经几乎成了一具骨架。
是的,一具骨架,比骷髅也好不到哪里去的骨架。
然而,这并不是最可怕的事,最可怕的,是她身上那无数的刀痕,她不是因为瘦弱才会变成这样,而是让人用刀一刀一刀的,将身上的皮肉割下。唯一完好无损的,只有那巴掌大的消瘦的脸庞。
修真者的眼力不是普通人可以比的,沈隽在那一瞬间甚至讨厌自己极佳的眼力。
她身上的伤口有些新有些旧,显然这不是一天两天形成的,而是长年累月一点一点变成了这样,只是想一想,沈隽就感到不寒而栗。
一天一天的,慢慢割下她的肉,伺养着她,给她吃最好的,这样恒温的环境,最适合她的光线,巨大的水箱,新鲜的海水,连水箱里培植的海草都很漂亮。
稍稍养出一点肉来,就又被割了,日积月累,终究她身上的肉还是被一点点割完了。
于是,她要死了。
那么,割下的肉到底去了哪里?沈隽狠狠打了个寒颤,她猛然间朝池湾看去。
水中的人鱼已经要死了,池肖到底是怎么看待自己精心养大的池湾的?是儿子,还是……
“你也想到了,对吧?”池湾抬起头来,沈隽说不清他现在的表情。
在这一刻,她觉得世上应该没有人比池湾更加可怜。
她抱住池湾的头,感到他的眼泪浸湿了她的衣服。
水中的她在哭泣,怀中的他也在哭泣。
“我让人把池肖带过来吧。”沈隽的声音冷冰冰的。 </p></div>