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嗯?”韩铁甲脸色一沉,声音低沉如闷鼓道:“嘴上说不敢?那就是心里敢了?是吴大人的胆子肥了,还是本将拿不动刀了?”韩铁衣闻言倒是目光一亮,颇有兴趣地扫了吴征两眼,拍了拍韩归雁的手稍作宽慰,笑着旁观。
“若是旁人这么冷言冷语语带讥讽待我,说不准已经交上了手,至不济也是翻脸走人。”吴征平视韩铁甲的目光道:“旁人对我有偏见,我又何须热脸去贴个冷屁股?雁儿看上的人怎可是一个懦弱无用的软蛋子?日后遭人戳脊梁骨可要连累韩家被指指点点!”
旋即又哀叹了一口气道:“可将军是雁儿的大哥,我能怎么办?再不好受也得受着,再大的气也得忍着。”一句话简直不卑不亢,既阐明了立场,顺道还表露出讨好之意,更妙的是讨好得让人很舒服。我脾气并不人人揉捏,可你是雁儿的兄长,那我忍一忍也行。
“哈哈!”韩铁衣忽然笑出了声,回首向韩归雁道:“好会说话!小妹的眼光还是有的!”吴征心头雪亮!韩铁甲看他不顺眼是从第一次见面就表明了的。
但这种不认可更多来自于对妹妹的不舍与担心。例如家中的珍宝被人拿走,即使拿得名正言顺不抢不骗,家人总有不舍之意,更担忧新主人能不能妥善看顾所陷入的焦躁。外物尚且如此。
何况是人?何况是韩家上下都欠了一份永远还不清巨债的小妹?一个要与她终生相伴的人儿,必然要引来诸多的怀疑,猜测,与强烈的不安感,而比起有些莽撞的大哥,韩铁衣则沉着得多,或者说他更加信任韩归雁的眼光与选择。
儒雅的将军除了见礼之外也未搭理吴征,只是与韩归雁叙话。他说话的技巧极高,也充分表现出对韩铁甲的尊重,适时打些圆场也让气氛不那么僵硬。韩归雁的腮帮子一鼓一鼓地,望向大哥的目光诸多幽怨。
她当然知道大哥的疼爱之心,可让吴征没趣又大为不愿,向来足智多谋的二哥袖手旁观,眼下的局面一时间她也没什么好办法。一双灵动的凤目左右游移,一面暗道大哥莽撞,连自家的面子都落下了。
一面又好奇吴征要以什么样的方法啦化解当下的尴尬。“嘴皮子功夫顶个屁用?碰上敌军用嘴巴杀了他们么?”韩铁甲虎目一瞪,然则这话说得自己也有些心虚,在亭城一役吴征还真是动了两下嘴皮子,狄俊彦的几万大军就这么烧没啦。
“韩将军是质疑我手底下没点硬本事么?”吴征也不动怒,微微一笑依然平视韩铁甲道,颇有昆仑最优秀传人的一派自信淡定风范。“好哇!”韩铁甲咧开森森白牙起身,厚重的铠甲发出一阵哗啦啦的响动:“本将亲自来试一试!”
“且慢!”吴征倒退两步摆了摆手喝止。“怕了?还是不敢?”韩铁甲凛若天神道:“再接老子三掌,有胆就别躲。”
“上回我也没躲。”吴征大言不惭,当时躲是没躲,可着实吃不住韩铁甲的巨力,多以巧劲卸力应对:“韩大哥身着战甲,此非战场箭雨纷飞,比拼拳脚内力战甲也无用。在下不愿占这便宜!”
“咦?”韩铁衣闻言也露出个意外的神情。韩家的武功虽多用于战场杀敌,可近身搏击也极具威力,韩归雁就与天阴门高足冷月玦战了个旗鼓相当。
且韩铁甲厮杀征战多年,不说内力扎实深厚,经验也无比丰富。吴征所依仗者原本就是极佳的身法轻功,听他的口气似乎要与韩铁甲的巨力正面对决?
以己之短攻敌之长,想来以他日常表现出的聪慧当不会做这种蠢事,不知道葫芦里卖的什么药?
韩归雁虽对吴征大有信心,可这句话也出乎意料之外,他深知大哥一身九品的内功与外门功夫的可怕破坏力,心中不免忐忑不安。幸而韩铁衣又拍了拍她的手,向前踏上一步,示意真要出事不会袖手旁观。
“这里小了些,我在外面等。”吴征拱了拱手退出营帐,双臂垂下半低着头等候。韩铁甲一边解开身上的战甲一边朝韩归雁呐呐道:“大哥再揍他一回,今后他若不欺负你,就不再揍他了。”不知怎地,每回看见吴征心中就有气按捺不住,眼下吴征先走,多少对小妹有些愧疚。
韩归雁扁了扁嘴偏过头去气鼓鼓地不理,情知大哥不会因此就手下留情,吴征既已接下了这一场也不愿意放水。可还是忍不住哼了一句暗做提醒:“待会儿还有要事,你们也不分些场合,一个比一个孩子气。”
韩铁甲吃了一顿抢白,挠挠头赔笑道:“最后一次,最后一次!”两人相继离帐,韩铁衣忍俊不禁道:“好啦,跟去看看。你还别说,大哥对你的吴郎越发有好感了,这小子关键时刻扛得住,的确还不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