措手不及,总该分说个明白罢。我是为你着想好么?怎地好像一副我做错事情的模样儿?”
“那就是我做错了?”冷月玦娇哼着一屁股砰然落座,翘翘的小屁股如刚发好的面团,被木质的椅面挤得向外沿销魂一鼓。
“我错了,真是我错了,仙舞洛川冷仙子青眼有加,在下被泥巴糊了眼不识抬举,望冷仙子见谅。”吴征依然正容道了个歉又道:“只是且先莫谈现下的事儿。今日一场贪欢破了身子日后漏了陷,栾楚廷岂能轻饶?
你在皇宫之中全由他摆布,或许他现下会顾忌天阴门隐忍不发,可燕国皇位迟早是他的,届时不把你不把你好生折腾你当他是开善堂的么?”
“我知道。”冷月玦淡淡哼了一声。“你知道还敢乱来?历朝历代诛九族的事儿屡见不鲜,我知道你想仗着他急于登上皇位,此后也需多借天阴门之能以稳住朝政。现下他让着你,即使吃了暗亏忍下来也不足为奇,可一旦他带上皇冠立刻局势逆转!说句难听的,回过头他一刀杀了你,天阴门还敢造反把你抢出皇宫不成?”吴征原本便心浮气躁,越说越急,砰地一拍桌面震得碟碗哗啦啦大跳。
冷月玦原本面无表情斜目乜着吴征,被他一顿数落,香唇也越撅越高。吴征拍击桌面的大哗声让她吓了一跳香肩一抖,美眸流波般一扫碗碟。
忽然眉开眼笑,双唇却是下撇着颇现委屈。那唇瓣一裂转忧为喜,欢声中带着揶揄道:“原来你这么关心人家。”“我”吴征心中一滞似被点出破绽,没好气道:“我不想害死我朋友。”
“有甚不同么?”冷月玦信手拿起玉洞滴露在手中打着旋儿,一副云淡风轻的模样悠然道:“入宫之后想来我也活不久,有过一夕之欢也算了无遗憾。你说的都对可惜没甚大的差别,可于我而言,差别便大了”
冷月玦声音越发低了终至余音袅袅,面上又是一片冰霜,可眼眸越落越低,终于露出哀戚之色“哎。”吴征长叹着无可奈何道:“你有国色之姿,好好地做太子妃他也会对你更多偏爱,何须死拧着一根筋儿鱼死网破?”
“这话你自己信不信?”两人目光对视。冷月玦依然平静,吴征却忽然记起了什么,冷汗簌地从额头冒了出来“这里到这里,我只觉得仿佛五脏六腑都被生生抽出,痛得连声音都喊不来。那疼痛真的无法言说”
“是这里到这里,没错么?”孟永淑与祝雅瞳的话言犹在耳。玄元两仪功与九转玄阳诀之间有着千丝万缕的联系,栾家身为皇家操劳国事,又靠着什么让历代皇帝都身负绝顶武功?冷月玦年纪轻轻身负奇高的修为,栾楚廷又怎会放过她?天阴门长枝派同为燕国武林柱石。
但天阴门里俱为女子,又多有落发清修者,历代以来少见入朝为官。可观柔惜雪于燕国举足轻重的崇高地位,暗中定然为燕皇出力甚多,知晓些隐秘事理所当然。
冷月玦身位天阴门首徒,获知些不为人知的秘密也不奇怪。吴征越想越怕,那祝雅瞳呢?她此前也不明暗香零落玄元两仪功,又因何将燕国皇室的秘技九转玄阳诀了解得如此透彻?
“你能为个卑微的货郎说话,又能对韩大人不计前嫌,足见心地如何。人家知晓自己的姿色,软语相求天下芸芸男子能把持者又有几人?你这么关心人家,人家真的很开心。
我对风月之事全然不同,将自己交给你也放心得很。待我回了长安若有这一份回忆,或许人家才有活下去的理由。你知道么?人家来之前很是害怕慌张。
可是到了院前便不怕也不慌了,你一定会好好疼我,给我一份永生难忘的回忆。今后无论到了天涯海角还是阴曹地府我都舍不得忘了,因为有了快乐的回忆,那种回忆是我的珍宝,我怎会舍得将它忘记呢?
也或许我舍不得将它忘记,还能活下去呢?既无希冀,只得回忆。若连回忆也无,世上还有什么值得我留恋的东西?”冷月玦抿唇温柔微笑着。
随着思绪飘远的空灵目光,说话时渐渐凝实与吴征相看。淡然甜美的神色之下,收缩的瞳孔射出忐忑惊惧的寒光,似乎在等待一场决定命运的宣判。吴征直勾勾地回望娇小丽人,几度张口欲言又难以启齿,无论怎么说都有破绽不具说服力。
他本能地觉得不该如此做,又实在无法拒绝冷月玦的一番心意。冰娃娃并非一味强词夺理,尤其那句快乐回忆如珍宝刺痛吴征的心。他已非昔日的懵懂,身边也已有了韩,陆,瞿三名迥异的女子,亦自以为对女子颇有了解。不想冷月玦乍然说出这番话来,竟让他左右彷徨,不知所措。冷月玦温柔的目中决绝之色一闪,紧抿着唇起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