nbsp; 被说中了心事,玉茏烟紧咬银牙,沉声怒道:“不错,我是肖初玉!你当年将肖家满门血洗,肖家少了谁人你自是一清二楚了!”韩克军释然地频频点头,浑浊的双目渐渐空洞,似回忆起了往事,呢喃道:“记得,每一个人,我都记得。
老肖刚正不阿,老夫一向与他相善,也是佩服的圣命难违,当年,真的好难三月的查办期限过去,我好像老了十年不止怕不是也折寿了十年。”
“你满手血腥,日日夜夜肖家的冤魂都要来找你索命,十年已是便宜了你!”玉茏烟罕有说出恶毒话语之时,韩克军还不以为忤,倒让吴征满脸尴尬。
他不敢插嘴,只能目视韩克军快些说出个中隐情,又拍着玉茏烟的手,示意她莫要激动。“不错。老肖将后事托付与我,可恨我又旨意加身,无能为力有负重托,甚憾,甚憾。”
韩克军也不愿纠缠,从怀中取出一纸已发黄了的书信递与玉茏烟道:“老夫愧对肖家,这一封书信原是老肖于危难之时交付于我,现下还给你,也算是物归原主。”
玉茏烟不知还有许多隐情,听韩克军的意思,肖英韶临危之际还嘱托韩克军后事?不由将信将疑地接过书信展开。韩君见启,韶见机一事,或大难临头万望韩君怜肖家一向忠正良直,若得便宜处,为我肖家延续一份香火。肖英韶顿首百拜!书信保存良好,信上的字迹十分潦草。玉茏烟幼时得毒经传承,与肖英韶常有接触,自然认得他的字迹,货真价实。
“这一回凉州之行,老夫本意是此生最后一次出远门。”韩克军悠然道:“从前许多事儿放不下,这封书信也鬼使神差地带在身边。
老夫当年能做的事不多,知道你身负肖家传承,找不着你便草草结案,陛下也未过多追究,其实当年,许多人都身不由己,连陛下也是他初登大宝,容不得污点,更要借机清洗朝中异己,肖家不得其时。
他明知老夫与肖家相善,还要老夫领旨,多多少少存了网开一面的意思。前些日子,征儿与老夫说起你的身份,老夫才想起当年陛下始终舍不得杀你。
只是囚禁于冷宫要你寿终正寝,怕是已知晓你的身份。他心里对肖家,始终还是怀着一份歉疚的。”玉茏烟边看边听,越发心惊,她多少了解当年内情,口气也有所缓和道:“当年你找过我?”
“找不着,只知你逃了出去,当时心中还颇多欣慰,肖家终究还有香火传承,哪想得到你因缘际会,又回到皇城。”
韩克军叹息不已,念及玉茏烟在宫中委身仇敌,以羸弱之身寻求报仇之机,失败后冷宫的清苦,再看她现下来到吴府,也不知于她而言,这一生是喜是悲。“我只是一届女儿身,香火传承?我”
肖英韶的亲笔信里,的确在恳求韩克军尽力为肖家保留一方血脉,可是肖家满门,只剩下玉茏烟一名女子,又何来血脉传承。玉茏烟说的是自己,却似刺痛了韩克军。
老人面色猛地灰败下来,仿佛韩家只剩下了韩归雁一名女子,此世之后,再无川中韩家,而他喉间哽咽发不出声来,嘴唇连动之下,吴征读出了唇语,心中亦是大痛。
好一阵过后,韩克军才定下神来,以极缓慢的语声道:“老夫既在,岂能让肖家一门忠烈断子绝孙?忠良之后,无使断绝!肖英韶是忠正贤良之人,既叫老夫碰上了。
焉能不管,焉能不管可怜我的铁衣”玉茏烟双目陡然圆睁,丝丝缕缕在灵光一闪间似乎串在了一块儿,她骇然道:“韩韩老”“铁衣当年只有三岁,他生得不好,一脱娘胎便百病缠身,养在府上遍请名医,又用尽了灵丹妙药都无济于事。
你家犯了事之后,老夫日夜焦虑,又恰逢铁衣病发,眼看不久于人世老夫拖延到了铁衣身故,才用他的遗体,去换了你家的一个三岁男童出来。
男童因年幼被判流放三千里,男童的母亲就抱着铁衣的遗体过了大半月,老夫才寻机取回铁衣的遗体悄悄下葬,可怜年幼的孩儿在墓碑上连真名都不敢写”老人说得声声泣血,连吴征听了都不由抹了抹眼角的泪痕。
玉茏烟更是如天雷轰顶,不闻半点哭声,鼻尖却已酸得发麻,泪珠涌泉般滚落,颤声道:“韩老,那那韩铁衣将军是是”
“现在的韩铁衣,本名叫做肖晨星,你该当认得的。他倒韩家之后,老夫待他视同己出,将韩门家传所学倾囊相授,从未亏待于他,也算是给老肖一个交代!”
玉茏烟重重捂住了樱口,脱力倒下顺势跪地,又倔强地支撑着膝行至韩克军身前道:“小女子险些对恩公犯下大错,小女子小女子万死难辞其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