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梁玉宇回到江州,霍永宁嘴里发苦。太子不仅是梁俊贤的眼中钉,肉中刺,也是他的,原本该在凉州自生自灭的太子稳稳当当地坐在江州,什么监国便轮不到霍永宁,但霍永宁依然不能对他动手,或说至今找不到动手的良机。
兵出江州,他要怎么说?说梁俊贤才是皇位正统?不可能,梁俊贤很快就是个荒淫无道的昏君,无论如何说不得他是正统。且一旦动兵,梁俊贤毕竟坐在皇位上,借机扩充实力招揽兵员都成为可能。
张圣杰所言霍永宁不上不下,左右为难,一个字都没有错,然而看到他这么难受,如坐针毡,吴征就又舒服,又开心。
“吴兄怎么认为?霍贼会收手么?”“苍蝇闻到了腥臭,水蛭喝着了脓血,怎么收的了手?”吴征看着国书轻蔑地一笑,道:“结盟,共讨无道燕国?这是骑虎难下,逼得必须要找梁俊贤先开刀了?”
“所见略同。”张圣杰赞同地点头道:“霍贼要攘外而先安内,这封书信一来,迟早与梁俊贤火并。”
“狗咬狗,正巧看好戏。”吴征将国书随手一丢,道:“这封国书给陛下的是结盟,给栾楚廷的便是告知了,他要杀梁俊贤,又怕陛下趁乱攻略江州地盘,正要挑唆燕盛两国再战好无暇西顾。”
“吴兄认为呢?”“如果是我,就按兵不动,稳守葬天江一线。燕国与草马黑胡一战元气大伤,此前与陛下交战又损兵折将,想要大举南下短期不可得。
江州这种地方,食之无味,弃之可惜,就让它留在那里原封不动的最好。一个活着又独立自主的梁玉宇,作用远比江州要大得多。
大秦国如今北不能出凉州,西不能跃江州,就是一块死地,管他谁是国主都变不出花样来。让他们狗咬狗,留着今后慢慢宰割就是。”
“哈哈,世人皆传吴兄虽有急智,政略有所不足。天下谬论,无过于此。”张圣杰抚掌连连,显然又与吴征不谋而合。“花了时间精力,总会懂一些的。”吴征并未因张圣杰的称赞而欣喜,有些落寞地起身道:“从前懒惰,若是早些肯下苦功。
或许能多保下些人来贼党盘踞世间百余年,树大根深,要将他们斩草除根,只能慎之又慎以免打草惊蛇。我对付他们都以稳为主,不可急躁贪功,但有时策略必然会太缓。陛下要称雄天下,如今时不我待务必勇猛精进,万万不要受我影响。”
“愚兄会相机而行。除贼党,争天下,一者是吴兄心愿,一者是愚兄心愿,均缺一不可。”吴征回过神来,有些不好意思地失笑道:“陛下政略岂是我所能及,倒是多心了哈哈。”
“吴兄在私下肯自称我而不是臣,什么事都没有这件更让愚兄开心。”张圣杰又取出第二封书信道:“突击营在盛燕之战里大放异彩,听说燕,秦两国都在收编武林人士操演成军,欲与大盛突击营一较长短,吴兄当先知悉,尤其秦国的那一支,怕还是吴兄昔日留下的心血。”
突击营不仅是盛国最为精锐的武力,在吴征手中也另有大用。燕,秦两国都着手组建类似的军伍,将来在战场上必是劲敌,尤其吴征在秦国为官时曾组建武林同盟且已然成型,一下子全让霍永宁捡了现成便宜。
吴征随意看了眼便放下纸页,十分轻蔑地笑道:“这叫师盛长技以制盛么?”“盛国羸弱多年,还能有所长技,朕甚自傲。哈哈。”张圣杰一挺胸,作出在朝堂夸奖臣属的模样来,正是当日他上朝时得到这份奏章,着实难以掩饰的得意。
“学呀,好好学。”吴征的笑容越发轻蔑,道:“傲慢,猜忌,良臣为之死难,国亦为之倾颓,现下想起来好处了?
呵呵,陛下宽心,让他们学去,学不会的。这些东西都在意料之中,我也有应对之策。”“吴兄有把握就好。”吴征刻意不分说明白,张圣杰也不追问半句,可谓赤诚相待:“别无他事,还是速速回去,莫让吴兄家眷久等。”
“啊,对了,险些忘了件事。”吴征向张圣杰长身一揖谢道:“多谢陛下撮合臣与倪仙子姻缘,若得倪大学士允可,大婚时还要给陛下一份谢礼。”
“嗨,愚兄就是顺手一推而已,以吴兄的本事没有愚兄也是手到擒来。”张圣杰听得也是眉飞色舞,凑近了低声道:“这么说吴兄已经,嗯?啊?”“嘿嘿,嘿嘿,不久,不久。”
“对了,有件事还要请教。”两人起身返程,交头接耳着道:“二十四桥院里,吴兄的铜镜为何这般明亮清晰?愚兄让匠人试了好几种铜镜都不成。”“昂?陛下也要建镜光间?”“叫镜光间?好名字,嘿嘿,正是要在宫中也建个三五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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