现下的心愿便是让她还俗,否则有了这一层身份的牵绊,一切都束手束脚,两人之间又怎能好好相处?“弟子虽不明佛法,也曾听说菩萨以大慈悲,大智慧,发普渡世间疾苦的宏愿。今日蒙柔惜雪师太援手救得性命,弟子与柔惜雪之间也有情愫在身。
有情人当成眷属,弟子愿诚心迎娶柔惜雪,结百年好合,终生不负。菩萨在上,若有罪过,请菩萨降罪弟子一人。”柔惜雪大吃一惊,万想不到吴征居然敢在金身之前说出这等“大逆不道”之言。
剃度出家便是终身侍奉佛祖,吴征要她还俗,分明是对佛祖的大不敬,这样的罪过如何承担得来?她惊声叱道:“菩萨座前不可胡言乱语,谁要,谁要”
“有话好好和菩萨说,出家人不要动怒,小心犯嗔戒。”吴征做了个鬼脸,笑道:“佛祖菩萨俱有大智慧,宽宏大量,既然有情,为何不可?”柔惜雪一时语塞,吴征虽没学过佛法。
也不会打机锋,但每一句都说中佛法里难以说清之处。女尼定了定神,举香祈祝道:“贫尼已许下誓言,这一生青灯古佛侍奉世尊。贫尼对吴公子动情本就犯了戒已是大大不该,焉能错上加错再毁弃诺言。贫尼动情,是贫尼的错,与吴公子无关,罪业当由贫尼一人承担,请菩萨明鉴。”
“青灯古佛侍奉世尊固然没错,但是弟子以为,若世上人人青灯古佛,清心寡欲,则世上人人无后。
不过百年,人族不复存在,其余鸟虫走兽也是一般,世间不可无修行人传播善心善念,同样要有人传宗接代。二者各行其法,各行其是,相辅相成,并无一定的对错之说。”
吴征手掌辩证法,说起来头头是道,已经远超柔惜雪的佛法所学,纵使世上所有高僧齐聚一堂。
这一点同样难以辩驳。柔惜雪听得檀口微张,原来就连吴征选中文殊院,也大有讲究。佛法的最高境界讲究六根清净,无欲无求。文殊菩萨的前世可是龙尊王佛,以文殊菩萨的修为早可成佛。
但他偏偏不肯,只愿以菩萨之身救世间疾苦,与观音菩萨的倒驾慈航有异曲同工之妙,但文殊,观音两位菩萨所为,又与佛法所追求的无欲无求境界又背道而驰。
吴征想自己还俗,岂非也是一种倒驾慈航?来文殊菩萨面前诉说求允可,从所虑周全上来说简直令人叫绝。
可是还俗不是计策是否高明。天底下无数寺院,还俗者众多,但还俗终究违背了誓言,伤害了佛法修行。佛门不禁还俗,还俗却是佛门中的恶。
有恶就有果报,以柔惜雪的身份地位,便是一种大恶。她无法辩驳吴征的理论,也不愿囫囵似地打机锋混赖过关,心中电闪雷鸣,生出无穷惊惧,唯恐佛祖震怒即时降下天罚,将胆大妄为的吴征打入地狱。
她虽已动情,却从未想到这一步。两人之间天差地别,即使互知情愫,柔惜雪也未想过要与吴征发生什么。吴征搂着她跃下阁楼,又与她长街携手共游,诉说往事时也有些亲昵。
柔惜雪虽芳心可可,却不曾想过还要逾越。至于两人间的亲昵,先动情的是她,罪孽自然由她一人承受。她只消一人承担因果即可,不连累吴征之下,心安理得。
哪曾想吴征比她想得远得多,也大胆得多,缘止于此显然不是这个少年郎所能满足的。若要还俗,女尼起的因,果报却将加诸二人身上。柔惜雪额头满布香汗,她对吴征已爱到骨子里,哪肯他沾染上半点罪孽,可要阻止他又全无半点计策,越想越急,越想越怕。
“我们心地赤诚,不行恶事,布施人间,与修行人无异。行善,不论是否剃度出家,为恶,一样不论是否剃度出家。佛祖宽宏大量,仁德布于天地,连放下屠刀的十恶不赦者都能见谅,更加不会怪罪我们的。”
吴征又搬出一套难以辩驳的说辞来,柔惜雪蹙眉摇首道:“不是的。佛祖当然不会怪罪我们,可凡事皆有因果,你你会因我牵连受罪孽。”
“若有,那就这一生多多行善来还,若还不上,那就受吧,我愿意。”吴征笑道,有种无所谓的洒脱,亦有种无所畏惧的决然。“罪过,罪过。”柔惜雪抬头愕然呆望,菩萨的目光和从前一样,低垂,威严又慈祥和善。
与她从前落于贼党之手,无数次地想询问一条出路时一样,永远猜不透神佛们的想法与示意,但她依然对报应深信不疑,贼党给自己的侮辱,一定会受到报应。同样,吴征要自己还俗,同样要承受因果。
以吴征的侠义心肠,菩萨未...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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