眼见他躺在地上,已是出的气多、进的气少,当下不敢怠慢,托起脑袋,轻轻唤了几声。幸喜那人尚有些知觉,微微张开了嘴,李逍遥塞药进去,再喂他喝了两口酒。
那人服药之后,向李逍遥微微点头示谢,慢慢将眼睛闭上。过得片刻,气息渐匀。李逍遥重新包好包袱,拿来垫在他头下,直起身长出一口气,暗想:“也不知这药是否顶事?那也得瞧瞧再说。”
扭头见了高、矮二女的尸体,心中一动,走过去分别拖到大石后藏妥,又捡回两把弯刀,与尸体放到一处,覆上杂草乱石,看看无甚破绽,这才放下心来。
他一心想结交江湖好汉,却苦于住在穷僻小村,始终无有机会,这回居然能救了一位武林高手,实乃毕生想也不敢想的奇遇。刚欲坐下歇歇,只听身后有人说道:“小恩公!救命之恩,实难言报。敢问尊姓大名?”
李逍遥刚刚藏妥两具体死尸,虽然胆大,心下也不免忐忑,这一声轻唤吓得他跳起老高,扭头见那汉子已经面色如常,静静站在自己身后。
李逍遥拍了拍胸口,奇道:“咦,你只这会儿工夫便大好啦?这个药倒挺邪门。嘻嘻,你你可吓了我一跳。”那汉子拱手道:“是。多谢恩公,小人名叫尤五,请恩公直唤小人名字便是。”
李逍遥搔一搔头,又搓一搓手,咧着嘴笑道:“举手之劳,你叫我什么恩公、恩母的,可不大好意思。
我叫李逍遥,就住在前面不远的西山村。尤尤大叔,你身子当真不碍事了?”那尤五道:“是,有劳挂怀。恩公叫我大叔,这却不敢当。”李逍遥细细打量,见这尤五身材颀长,脸庞瘦消,眉目俊朗,生得甚是英俊,不由顿生几分好感。
尤五见他两只眼在自己身上乱扫,微微一笑,也不说话。李逍遥道:“什么敢不敢当?这样罢,咱们江湖中人,只论交情,不论辈分。我叫你尤大哥,你叫我逍遥老弟,如何?”尤五大喜,道:“这怎么敢当?”
李逍遥笑道:“怎么连逍遥老弟也不敢当?难道非要叫老爷不成?哈哈。”尤五点点头,道:“好。兄弟,如此我就不客气啦。”两人一时相对无语。李逍遥问道:“大哥,你是苗苗人吗?你会说会说那个叽里咕噜的蛮话,嘻嘻。”
顿了一顿,又问:“那两个娘们是你的仇家?怎会跑到这荒山野岭跟你拼命?”尤五微一迟疑,道:“你老哥哥虽然打从云南来,却是地地道道的汉人。这这两个白苗女子,我却也不认得。”
李逍遥见他说话吞吞吐吐,语中似也不尽不实,顿时心中有气,淡淡地道:“哦,大哥如不方便讲,那也算了,全当小弟没问。”尤五急道:“这是哪里的话?兄弟,你救了我的命,那还有什么可隐瞒的?来来来,咱们坐下说话。”
牵着李逍遥走到一块大石旁,二人并排坐下。李逍遥笑嘻嘻道:“尤大哥,你中的毒当真厉害,险些险些这个嘻嘻。不过你那解药更是厉害,只这一会儿工夫,便能吃能喝啦。佩服,佩服。”
尤五脸色一变,似是心有余悸,沉声道:“这九阴散已是老哥哥第二回遇上啦。实不相瞒,刚才死的两名妖女,是云南大理府白苗族的护教巫女,功夫虽不怎样,可使起毒来,我瞧咱们江南地方还真找不出这般厉害的!唉,也是我一时大意”
李逍遥奇道:“大哥,你说什么白猫子、女巫的?九阴散又是个啥玩意儿?”尤五微微一笑,道:“白苗族是苗蛮中的大族,一向只在大理一带,这两名妖女是族里的护教兵,不知怎会来到这里”
李逍遥想起家中三个苗人,接口道:“那有什么稀奇?今早小弟家中便住进了三个苗子,都是男人,样子鬼头鬼脑,倒他妈凶得紧。”尤五闻言一怔,问道:“什么?三个苗人?你说说看。”
李逍遥将那三客的形貌添油加醋说了。尤五沉思良久,忽然问道:“兄弟,你适才说住在前面什么村子”李逍遥道:“西山村。”尤五点点头,道:“是,是西山村。你知不知这村里有一家跟你同宗的?男人叫作李三思。”
李逍遥“咦”了一声,眼睛在他身上一通乱扫,迟疑道:“你打听这李姓李的人家做什么?”
尤五察言观色,立时又惊又喜,说道:“啊,你你认得他家,是不是?”声音微微颤抖,显是这姓李的人家于他干系重大。李逍遥心中更是一阵怦怦乱跳,还未及答话,便见尤五脸色怪异,颤声说道:“兄弟,你你也姓李你”李逍遥脱口而出:“李三思便是俺爹!”尤五“霍”地站起身形,一伸手,攥紧他右臂,叫道:“你你你就是恩公之子?”李逍遥只觉臂上一阵剧痛“啊哟”
一声,跳起来道:“你你快放手!他妈的,痛死老子啦!”他情急之下,忍不住张口便骂。尤五却恍若未闻,连声问:“是不是?你是不是恩公之子?”
李逍遥手臂运劲,忿忿然向回一夺。尤五这才惊觉失态,急忙放手,抚了抚他手臂,惶然道:“兄弟,实在对不住!你瞧,老哥哥这一时高兴,就忘乎所以了。你你你当真是李大侠之子?”说起来李逍遥此刻心中的惊喜,殊不下于尤五。
原来李三思在儿子五岁那年,与妻子离家外出,就此双双失踪。十几年来,李逍遥见同村的孩子父母俱全,很是羡慕。而每每与玩伴打架,对方吃了亏,便要骂他“野种”
李逍遥给人揭了短,自然不甘心,只有抬出小时候听过的怪侠之言,回驳对方道:“我爹是个大侠客,武功高强,他在外面行侠仗义,早晚回来接我。
你爹呢?嘻嘻,你爹不过是个泥腿子、乡巴佬,只晓得做田扒粪!这样的爹就是有一百个又有啥了不起?老子才不希罕!”
其实他十几年来,已记不得梦见过爹爹多少次了,心里实在想念得紧。只是由于幼年失亲,李三思的模样已记不大清楚,这梦中之人便往往形貌不一。
有时是浓眉大眼,带着他打家劫舍;有时是一身劲装,飞在天上;还有一次居然梦见爹爹给人追杀,浑身是血,最后倒在自家门口。每次由梦中惊醒,几乎都是一头大汗,心中又惊又怕,生恐李三思出了什么意外。
此刻猛然间有了他的消息,脑袋里不由“嗡”地一声,几乎不敢相信... -->>
本章未完,点击下一页继续阅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