有问题了,连忙揉了揉眼睛。再一看,蠕动的婴儿没有了,只剩一滩血水,丝丝流淌,方才轻嘘了一口气,问道:“主公,你没事吧?”
典韦刚才看到的当然都是真实的,陈诺刚才吐出来的,如婴儿一般的鬼东西,就是那个一直妄图想要反噬他的灵魂体,也就是他身体原来的主人。如今,在他体内最后的一丝残魂也被他彻底消融吞噬了,陈诺总算是可以彻底安心了。他静下来,对着月光默默的感受了一会,再也感触不到他体内还有第二个残魂的存在。
他轻吐了一口气,暗想着,从此以后,这个身体完全是属于他的了。一旦这个身体属于他,则代表他从此代替以前的‘陈诺’,成为这一世的人,所以他今后的所言所行,也完全合乎这一世的规则,自然不会再如于吉所说,不因出格的举动而遭到上天所忌。也就是说,在将来的史书上,他可以在三国这一世画上浓墨重彩的一笔,而不用担心随时遭到上天排斥。
此所谓,欲逆天,先瞒天。瞒过了天,才能逆天,从而改写历史。
陈诺胸臆间澎湃起伏,欲来个仰天长啸,以舒展胸中之气。然而,他刚才静下来的那一刻只顾着感受身体里有无二道残魂,可却没有注意到在他感受的那一刻,一丝意念钻入他的脑子里,让他同时间感受到了另外一人。他此时突然回味过来,也立即将之扑捉住。
这个人,就是已与他分开数月,被于吉带走的米莱。
此时的米莱身在扬州刺史部,庐江郡,天柱山中。
高大的天柱山群峰插翅,山路险峻,云雾缭绕,身在山中,如处仙境。说起来,她为了学一身神功,以为母亲报仇,于是跟随着于吉老道一路不辞辛苦,从关中望着东南赶来。于路数月,也终于到达了此行目的地,扬州庐江。本以为,眼前的天柱山就是于吉道场之所在了,她也终于可以安定下来,跟随老道习练所谓的神功了。然而,于吉并没有否认,也没有承认,只是将她一路引到山顶,留她在了一处茅草屋内,他自己却出门去见另外一人了。
于吉见的这人,正是左慈左元放,这个在三国中颇具神仙色彩的人物。
左仙人见到于吉,一句话也不说,请于吉坐了下来,很快就有童子奉茶上来。等到诸人退下,于吉首先开口,说道:“此去长安,你我一别将及一年,这一年来,本道为访道友所需之纯阴之体,多有耽搁,虽然其间碰到不是少,但多数纯而不精,只怕难以入道友法眼。幸而皇天不负有心人,到底被我查访到一人,且将其带了回来。怎样,其人想必道友你也看过了,可否让道友你满意?”
左慈听来,捋着颔下雪白的一部胡须,点了点头,眼闪精光,说道:“此正是我之所需纯阴之体,其体纯而极精,世上少有,可谓独一无二。想来若非如此难找,我也不会拜托道友你了。哈哈,如今得到,用以铸鼎,此鼎若成,足可为先天上好之鼎炉。只是这鼎炉看起来也不傻,如何就被于老怪你轻易就骗到了手上,还傻乎乎的跟着你来,实在令我不解啊。”
“废话少说,你要的纯阴之体我已经给你老家伙带来了,我要的东西呢,还不拿出来?”于吉此时的样子倒是有点猴急了,挤巴着眼睛,哇哇的叫着。左慈见他这个样儿,哈哈一笑,想要捉弄他一下,故意反问他:“呜呜,我可不记得你想要什么东西呀,有这回事吗?你别急呀,你看你急的,可否跟我说说,你要我给你什么?”
于吉鼻子冒着烟,伸出手来,往左慈鼻孔上一掀。左慈一个没有躲开,被他两指插住鼻孔,鼻子里立马咻咻的喷出一股热气来。左慈挤着眉,向他眨了一眼。也就在眨眼的功夫,于吉只觉两只插出去的手指如撩在了火堆里,痛得他叫了一声,这才发现手指插的地方不是左慈鼻孔,而是刚刚倒下的一杯热茶。滚烫的热茶只将他两根手指烫得通红,如烙铁一般。于吉这才知道被他瞬间移形换位,着了他的道儿。他鼻子一哼,将两指一开,撑住手中杯子不落,手上一送,直接将茶水送到了左慈跟前。
左慈老道伸出手来,抓在手里,两指一竖,对着滚烫的茶水当中一划,茶杯立即一分为二,从中裂开。茶杯虽然是裂了,但里面的茶水却如壁虎一般仍是贴在杯壁上,而另一半虽然无所依,也并不见撒泼分毫。这茶杯一分为二,一个自己拿了,另一个凌空送到了于吉跟前,同时呵呵笑道:“看你这于老怪,我只不过跟你说着玩玩,你倒是当真了。喝了这杯茶汤,算是我赔罪。”于吉鼻子轻轻一哼,伸手接过,一口将手中茶汤全喝了。
左慈呵呵一笑,亦是将手中茶汤喝完,放下来,顿见那剩下的茶渍连着烫过的茶叶从破口处流了下来。左慈如若未见,伸手一招,外面童子立即将茶案收拾干净,重新上了茶水。等到童子退下,左慈看了于吉一眼,缓缓说道:“你于老怪为我一路奔波找来这一纯阴之体,说起来容易,做起来容易吗?不容易!来来来,既然我当初已与于老怪你达成约定,只要你于老怪为我找到纯阴之体,我就将另一半黄绢密图给你,我既然话说出去,岂有失言之理?断然不会!断然不会!于老怪,请看!”
从左慈袖子里,摸出了一方黄绢,展开来,送到于吉跟前。于吉眼睛早就贼亮了,呼吸甚至粗重了起来。眼看这一方黄绢密图就要落在他手里,不想,密图送到了一半,左慈突然将密图又拿了回去,说道:“传说这黄绢密图有点来历,配合鼎炉,可起神仙之效,不但让人欲仙欲死,且有不少附加增益做用,为我辈不可多得之物。若我将之留下,等到以后鼎炉成,则按图索骥,不知其增益效果几何?”
于吉被他一说,生怕他当真给留下了,两眼顿时通红,差点就要扑上去了。
不过,左慈立即叹了口气,与他说道:“可惜呀可惜,在我手上的只有半块,半块图,见之如春宫,于我辈又有何用?倒不如……卖个人情,送给于老怪你罢了。”将半张密图又即送到于吉跟前,顿了顿,在于吉未伸手前,又即说道,“可是,我这块图就算给你,你也只有此半块罢了,不是完整的,你拿着又有何用,难不成真的当初春宫来看?”
于吉心里一紧,暗骂这家伙真是多事。不过左慈说归说,倒是没有要反悔的意思,密图既然拿了出来,也没有要不给的打算,跟他又开了两句玩笑,便将密图往于吉手上一送,笑道:“看你把他当做宝贝似的,罢了,半张图我留着也没用,就给你于老怪做成了这笔交易,也省得于老怪你怪我这人说话不算话。”
直等到这半张密图在手心,于吉方才是重重喘了一口气,立马将之收之入怀。站起身来,说道:“老家伙,本道茶也喝足了,鼎炉我留下,人我可不留了。”左慈眉头一皱,连忙说道:“咦!于老怪何故急着走,不如……”簌的一声,于吉消失于屋内,啪的一声,门一关,人走了。左慈摇了摇头,笑骂道:“这个老怪物,整天毛毛躁躁的,如今天黑着,我想要留你下来歇一晚,你却跑得比兔子还快。”
他这里,忽然想到那个鼎炉,眼前顿时一亮,立即叫来童子,吩咐将之带来。
米莱茫茫然跟着童子到了左慈这里,没看到于吉老道,不免心慌,问于吉何在。左慈在这片刻之间,也已经上下打量了米莱一眼,确认她正是他要找的纯阴之体,没有错,两眼放光,暗暗点头。此时突然听她问到于吉,只说于吉已走,特意将她留下,交代给他,就是要让她跟他学习神功。米莱本来听说于吉走了,也想下山去找,但听说是于吉将她留在这里,让她跟着他学艺的,她也就没有话说。毕竟人家一个老爷爷断不会骗她一个小丫头,更何况,只要有神功可学,她留在哪里都一样,所以也并不在意于吉将她撇下。
左慈教给她的,当然不会是什么神功,顶多不过是以‘神功’做为外衣,传授给她以铸鼎之术。
传了几句要诀,教给了她几个动作,丢下一本破书给她,左慈也就自己忙自己的去了,至于米莱,则整日留在左慈身边,借助山中的精华之气,日复一日的修炼着‘铸鼎之术’,这都是后话。
只说于吉老道连夜下了天柱山,到了山下,静静听了一会,没有发现身后有人跟踪的迹象,方才放缓下了步子。他这时,伸手从怀里掏了掏,掏出了两方黄绢密图。一张是他原本所得,一张则是刚刚从左慈手中骗得。他拿着这两个半张的图,拼凑成一块,借着月光,只见图中所绘之物形神皆妙,正好拼合完整,不差分毫。他看来,不觉眉头一动,眼放精光,继而哈哈大笑,将密图又收入怀中,嘿然道:“得此图,确实可有助于鼎炉,让人进入欲仙欲死之梦境,使之增益身体,养人寿命。可这些都是小道,不足与道。老家伙啊老家伙,若让你知道这其中之大道,嘿嘿,后悔哭死你。你以为我没有另外半张,却不知我为了这半张图寻访数十年之久,就差你这一面。哈哈,如今两图合,秘术得,我于吉飞升不久矣!”
说着话,人已快速离开天柱山,赶往东南方,吴郡之地。
……
……
青州因为陈诺余部在田楷等后方闹事,遂使得田楷等人不得不退兵而去。因为事发太过仓促,田楷等没有事先做好安排,以至先被麹义抓住机会,大败一阵,收降了他数千人马,后又因为半路上遭遇到了陈诺所部赵雪人马,再次受到重创。等到他们回到临菑,又是一场败。而这之后,麹义等联合赵雪等部,一路势如破竹,打到了东平陵。而东平陵所留的人马虽然有万余之多,但因为没有田楷指挥,不敢出战,被麹义等团团围住。这之后,身在临菑的田楷和孔融联军,好不容易将身后的陈诺余部扑灭,想要回头来增援东平陵。然而,还没等田楷联军赶到,麹义已成功攻入东平陵,再次收降贼兵数千,余者逃遁,田楷联军士气受挫,全军哗然。
这之后,麹义趁着士气锐利,马不停蹄,率军跟田楷联军战于野,再次大破之。收拢贼兵过万,势力空前强盛,而田楷和孔融,因士气大跌,不敢再战,退守齐国。青州这边的战局报到袁绍耳里,时袁绍因为公孙瓒联军在城下而忧愁,看到这个消息那是精神振奋,立即以麹义为青州督军,嘉勉于他。这之后,田楷等眼看无法抵挡麹义兵锋,立马跟麹义摊牌,说陈诺就在他们手中,如果不想他死,可进行谈判。麹义不敢擅专,将消息报给袁绍知道。
袁绍听说陈诺居然没有死,心里不免激动,青州虽然取得了初步胜利,但渤海战场并不看好,也正是急需陈诺这样俊才的时候,自然没有不同意的道理。再说,如果不同意,那才叫外人说呢,此时也正是他弥补以前所犯错误的大好时机,这样一做也正好向外人展示他的大度。这之后,袁绍将谈判之权交给麹义,让麹义全权处理此事。
麹义为此与田楷经过数番谈判,因为对方要求的太多,一时僵持不住。消息传到袁绍耳里,袁绍当然不乐意僵持下去,能快速谈好更好。毕竟,他此刻可是跟公孙瓒在较量呢,如果陈诺早日过来,他就可以早日将陈诺派人用场,所以发下话来,不论田楷和孔融有任何无理的条件,皆可答应。
有袁绍这句话,接下来的谈判当然要容易得多了。最后双方达成共识,袁绍承认孔融在北海的权利以及田楷在齐国的统治,仍让孔融为北海相,治理北海;而田楷本为青州刺史,有袁谭这个刺史在,他当然不能再继续担任,最后以田楷为怀义将军,齐国相,领兵镇守临菑。他二人可自成一国,名义上虽然归于青州袁谭治下,可听宣不听调。
孔融是满意于仍可治理北海,一句话也不说,拍拍屁股,直接回了都昌。而田楷,本为一个败将,能因配合陈诺演好一场戏得到这些,自然没有其他话说。至于青州,势力错综复杂,南面又有徐州陶谦的威胁,袁绍吸取了陈诺的教训,不想刚刚得到青州因为没有大将镇守而再次失去。最后考虑再三,认为当今青州也唯有麹义才能镇得住,派其他将来只怕无能为力。何则?麹义经过青州一战,收降贼人万余,手上人马达到两万,这样的战功也足以震慑住州境乱民,让其他人不敢有非分之想。用麹义,当然是最好不过的理想人选,袁绍也没有不用他的理由,更不好随意将他调回,最后只好让麹义仍为青州督军,加镇东中郎将,协助袁谭镇守青州。
青州这边的事情暂时算是告结,而陈诺,则被袁绍一纸令书,直接召回了渤海听用。当然,袁绍为了安抚陈诺,向天下人表示他的大度,不但没有责备他当初败战之罪,且加陈诺为虎翼将军,仍领渤海太守如故。当然,他如今离开青州,青州督军的位置也因为他的失踪丢给了麹义,自然是不用再记挂了。不过话说回来,原本一直有名无实的渤海太守,如今真正的回了渤海,算得是真正的名副其实了。
当然,在陈诺离开青州之际,自然先是要与麹义等碰碰面,将他走后如何保持青州的现状交代清楚。麹义身负陈诺所托,对于他的谆谆嘱咐,自然是一一听下来。在当天晚上,麹义还专为陈诺设宴,两人再次联榻,说了一夜的酒话。
“如今你我这一别,又不知何年何月方能相见。”
被陈诺这么一说,麹义也是摇头长叹,说道:“相见自有时,大哥何必忧伤?来来来,不如且把酒来喝,咱们今晚务必要喝得一醉方休!”陈诺哈哈一笑,捧起酒盏来,说道:“贤弟你说得对,咱们喝!”两人各自一盏下去,陈诺又想到一事,伸手扯住麹义衣袖,交代道:“对了,我这一走,与开阳隔得远了,那里还有我的一位朋友,他因我得罪了徐州陶恭祖,可能随时要面对陶恭祖的报复,你在青州近些,可代为我照顾照顾。”
“大哥放心,大哥交代的话,小弟记着呢。”
听麹义如此一说,陈诺放开手来,一笑道:“如此,我可以放心回渤海矣!”
——
(青州卷完,将开启卷第四,并州卷)
(支持我,请阅读正版,上纵横中文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