见客厅里一片灯火通明,雪亮的白炽灯同室外阴天的暗淡形成了强烈对比,李福伶觉得自己走进了一个演播厅,浑身不自在。
神情一下子有些僵硬起来。罗主任一动不动地*在沙发上。正在闭目养神。李福伶轻轻叫了他一声,他睁开眼睛朝她微微欠了欠身子,算是打了招呼。一束银亮的桶灯光从他头顶的天花板上倾泻下来,加上沙发角上的一只立地台灯的侧光,抚平了他脸上的皱纹,使他平日干瘦的面容显得饱满了许多,头顶稀稀的头发精心地梳理了,一根根油亮亮整齐地摆放在头皮上。
灯光下的罗主任把瘦小的身子挪了挪,正襟危坐,双腿并拢,再把双手放在膝上,像是要会议结束后合影照相的样子。“罗主任,这是南山监狱的小张同志。”李福伶一进屋,觉得有些尴尬,先介绍了一下同伴。
“哦”罗主任微微抬起下颏,露出了难得的微笑,”两位来,有什么事,说吧。”“哦,罗主任,不好意思”李福伶看到对方这副架势,知道今非昔比了。
只得低了头“嗯,南山实业公司有一部分砖料,我看质量还不错。想请罗主任给介绍一下有需要的工程的公司,你看”
“哦”罗主任一下子就懂了对方的用意“福伶同志,现在啊,市纪委抓反腐败抓得紧呢。利用职权推销产品的事儿,恕我不能做啊呵呵。”
“罗主任。其实,不用你亲自推销”机灵的小张立刻插话说:“你就把近期开工有需求的公司信息提供给我们。具体事宜由我们去做。”
“呵呵,这还不是一回事儿吗?”罗主任瞥了小张一眼“等你们到了人家那儿,就会打我的旗号,说:‘我们是罗主任介绍来的。’那样,人家还不是要看我的面子?”“是啊,罗主任。
这事儿,就算我求你了!”李福伶憋了半天,还是不得不低三下四地说出了这句小话。此时,办公室里屋的电话铃响了。
“哦。福伶。能做的事儿。我不会这么拒绝的。对不起”说完,罗主任站起来,朝屋子里大喊了一声:“小刘儿,代我送客!”
什么,送客?李福伶几乎不相信自己的耳朵。是的,来之前,她曾经预想到了他的拒绝。但是,她没想到对方的拒绝是这么干脆利落,这么冰冷!她僵硬地坐在那儿,一下子还缓不过神儿来。
“哦,两位姐”罗主任的里屋打开了门,一个打扮得花枝招展的小女子走了出来。大概她就是来奉命送客的那个小刘儿了。看到李福伶两个人不想走的样子,她耸了耸肩膀摊开两支胳膊无奈地说:“请吧!一会儿,我们罗主任要接受电视台的采访呢!”
机灵的小张立刻拽了拽李福伶的衣襟“阿姨,人家赶我们了。咱们走吧!”李福伶站立起来。但是,似乎并不甘心,临走,狠狠地瞪了那个花枝招展的小女子一眼。“慢走!”
花枝招展的小女子并不出门相送,看到她们出了门,立刻将门拉上了。“哼,你个不下种的骡子!”李福伶觉得不解恨,回头大声骂了一句。
建委之行算是初战告负。李福伶拿起小张的手机。接着开始联系城建局长。城建局长是一位“非少女”干部。
“非少女”是组织部门的一个专业术语,这术语专门指的是少数民族、非党、女性干部,合并在一起叫非少女干部。
由于体现民主参政的需要,上级组织部门对地方人大、政府的组**员里非党、少数民族、女性干部有比例要求,因此,非少女干部就成了干部队伍中的稀缺资源。
城建局长的父亲是老政协主席,深知党的统战工作的重要性。因此,女儿在大学读书时,他就劝女儿不要申请加入共产党,并断定在党外比在党内提拔得更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