的用了半个钟头说话之后,慈禧又问道。
“李鸿章,你以为当前之事,当如何处之!”
这也许是第二次发问,但实际上第一次发问等于没问,之间的一问一答,是在告诉李鸿章,朝廷是相信他的,对此李鸿章焉能不知,在第二次发问后,便如实的说道。
“这些年臣蒙太后皇上恩典于北洋作官。”
答到这里,李鸿章的脸上依然不见一丝波澜,但话中却稍点了一个事实——自己是北洋大臣,不是南洋大臣,更不是闽浙总督。
“臣以为当前之局,当由闽浙总督卞宝第两江总督刘坤一两人处置,可节调两地精锐进剿之,北洋可居后策应!”
“哦!”
听着李鸿章这么说,慈禧沉默了一会儿,方才对皇上说道:
“皇上,就照此办吧,即刻传旨闽浙总督卞宝第两江总督刘坤一,差其节调闽浙两江之精锐,前赴杭州进剿乱逆……”
说罢慈禧又看了一眼李鸿章,轻声问道。
“嗯!着令他们要从速剿灭杭州叛乱,切不可成漫延之势!”
慈禧太后说话时向李鸿章扫了一眼,若是这杭州叛乱不能从速平下,只怕这大清的江山……可这调兵遣将的事儿。总是耗时耗力,这大清没修几条铁路!想到这,她却念及了过去奉折上提及的铁路的好来,不过这会再提,也已经晚了。
“李鸿章。那杭州逆首为湖北巡抚谭继洵之子,你以为当如何处置!”
好了,最重要的问题来了!
实际上,如何处置湖北巡抚谭继洵甚至比如何剿灭乱逆还要重要,稍之不妥,就有可能激起旗汉权贵间的不满。尤其是汉人疆吏的不满,对此慈禧只得慎之又慎。
“湖北巡抚谭继洵教子不当,当革!”
吐出最后两字,李鸿章便垂下眼帘不再说话,这两字实际上也表明了一个态度。准确的来说是汉臣的态度。
教子不当!
好一个教子不当!
尽管于心底感叹一声,但慈禧沉思了一会才点头道。
“传旨湖北巡抚谭继洵革职,勒令回籍,交地方官管束!”
若是搁在几十年前,别说是湖北巡抚谭继洵,纵是军机大臣之子犯逆,那砍掉脑袋都是最轻的,若是搁在乾隆爷那会。没准就要诛九族,可现在听着太后的这一声旨意,门外候着的王公们禁不住在心下叹着“旗威陨落”。自从发捻之乱后,这朝廷便一日不如一日了,对曾国藩李鸿章左宗棠之类的汉臣,只能令其互相为制,以维持汉臣疆吏间的平衡,而朝廷则居中而用。如此方才能维持朝廷体面。
纵是现在,谭继洵的儿子公然造起反来。朝廷处置起来亦不得不征求汉臣疆吏的意见,明明是诛九族的罪。一句革职便告事了了,可不谓之笑话。
可,谁都笑不出来!
反观恭王奕訢这会反倒是垂着那眼皮,全是一副没听到殿内传出的对答声一般,他只是站在那,全是一副心神安定状,可在内心里却又是一阵冷笑,这些人甚至都不知道,在这个时候什么才是最重要的,是诛谭家九族重要,还是平定逆乱重要?
纵是奕訢看过那《布告全国电》,也被吓的三魂不在,深知满汉大防的他又岂不知,那布告告的是满汉之间最敏感的那根弦,过去发乱时,如若发匪中有人有这种远见,又岂会……可现在,作为满洲的恭王,奕訢心知无论经如何,这逆乱必须速速平定。
而当李鸿章提到三个月以及应由两江闽浙处置此时事,他便知道,自己的机会来了,重新出山的机会,就在眼前,就看能不能把握了。
“李鸿章,前些日子,这北洋海军不是护着陆师复琉球嘛,本宫寻思着,这琉球的事儿既然差不多了,那不若把水师调派到杭州,直接把陆营送过去,想来会快些!”
虽说慈禧已经年近六十,但能在这宫里凭着后宫出位,虽说会做一些糊涂事,但心思细密又岂是一般人所能相比,不过只是几口气的功夫,便已经安排好了一切。这会她之所以提及北洋水师,却是在告诉李鸿章,你们汉臣疆吏的面子,给你们顾下了,现在轮到你们去体典朝廷了。
“回太后话,这琉球虽说大事已定,可派往琉球陆师是靠租用洋船运去,若要调派陆师水路前往,恐需租用洋船,洋行者素不体贴朝廷,若是不给足银子,只恐其不意派船往杭州……”
李鸿章倒是没有拒绝,而是直截了当的说到了事儿,租船要银子,想要租船,得朝廷先给银子。
“这军事大事,自然不能顾虑着花银子,该给的人家的银子,不要少给了,省得少花了银子耽误了大事!李鸿章,这事还是得靠你去办,朝廷现在银钱窘急,恐怕还是得靠你去想办法,当年你没让朝廷失望,现在自然也不会让朝廷失望。”
慈禧的一句话,等于又像当年一样,把财权交给了李鸿章,至于他怎么筹款,是借是筹,那就是他的全权了。(未完待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