怡想着回家后总能从丈夫处得到答案,倒也不急,但柳顾氏与文娴却早已一头雾水了,想不出柳东行到底说了什么话,居然能令柳复态度转变。等他一回来,柳顾氏已迫不及待地问:“那臭小子都说什么了?你先前不是说有天大的好处给他,他听了以后包管再不敢对我们无礼么?”
柳复没好气地瞥了她一眼,叹了口气,深觉柳东行所言有理。那法子虽然痛了些,至少是免去不少灾祸。但他没心力跟妻子多说,只是转向儿媳:“去,回去跟宁哥儿说,赶紧收拾行李,尽快回恒安老家去。若有人问起,就说是要让你们回去拜祠堂的。”
文娴一愣:“公公,您这是……”柳顾氏也道:“拜什么祠堂啊?那都是说给别人听的。我们府里本就有祠堂,哪里还用得着回老家?不是都说好了么?明年让宁哥儿下场一试,这会儿回去了,一来一回,就得在路上耽搁一个月,太不值当了!”
“我让你们去就去,啰嗦什么?!”柳复板起脸。
柳顾氏也拉下脸来了:“若是别的事,我也就随老爷的意思了。但关系到我们宁哥儿的前程,我可不能由得老爷胡来!我们宁哥儿是要做状元的,怎能为着老爷随心一句话,便坏了前程?!”
“做什么状元?!”柳复重重拍桌,“时势一日不稳,宁哥儿就一日不许入仕!读书在哪里不能读?回老家也是一样的!不但他们小两口要回去,我们也要回!过两日大朝会,我就去向圣上请辞。这京里的水深,金枝玉叶们也不省心,咱们家惹不起,还躲不起么?!”
咣当——
柳顾氏大惊失色,脚下后退一步,无意中撞掉了桌上的茶碗,但她已经顾不得许多了,飞快地上前抓住丈夫:“老爷您在说什么呀?!好好的,为什么要辞官?!”文娴目瞪口呆地看着柳复,也是满脸的不可置信。
柳复不耐烦地拂开妻子的手:“跟你说不清楚,你只要照我的话去做就好。”顿了顿,忽然想起一件事,“不但要收拾宁哥儿两口子的东西,俊哥儿和乔哥儿的,还有……茵姐儿和白姨娘的也一并收拾了,让他们尽快回恒安。你带着素姐儿,还有桂香,留下来陪我把府里的事料理完了再走。最近外头不太平,你就少出门了,你娘家那边也少去几回,免得节外生枝。”
柳顾氏尖声高叫:“不行!你要给我说明白了!好好的为什么要辞官?!”
柳复飞快地看了门外一眼,便回头瞪她:“说了你也不明白,只管照我的话做就行了,啰嗦什么?!若不是你,哪里有这许多麻烦?!你若是要在这时候跟我赌气,我也用不着你办事了!”说罢扬声便叫:“去,把白姨娘叫来!”
柳顾氏大叫一声,仿佛疯了似的,厉声喝道:“你还有脸叫白姨娘?!我堂堂世家嫡女,嫁给你一个身份不明不白的庶子,这么多年来为你生儿育女,打理家务,受了多少冤枉气?你还要宠妾灭妻?!若不是为了儿子,我早跟你翻脸了!我告诉你,我绝不会让你害了我儿子前程的!”
柳复顿时气得发抖:“你说什么?你听听你说的那都是什么话?!”
“我说什么了?”柳顾氏狞笑,“难道我说错了?你就是个小娘养的!上不得台面的庶子!”
啪!
柳复狠狠地甩了她一个耳光,眼中满是狠厉之色,嘴里阴深深地挤出一句:“不许再说这种话!否则,别怪我不顾多年的夫妻情份休了你!”说罢摔袖就走。
柳顾氏右脸红肿,白眼一翻,身体一晃,便向后歪倒,正好让闻讯赶到的柳东宁看见,忙大叫一声“母亲”,冲上来扶住,查看后知道她只是晕过去了,暗暗松了口气,回头瞪向文娴:“你没看见母亲晕过去了么?怎么不扶一扶?!”
文娴却一脸惊惶茫然地看向他,半天没反应过来。
羊肝儿胡同,柳家后院。文怡听完柳东行的话后,良久说不出一句话来。
柳东行笑着拉她一把,搂着她让她坐在自己膝上,轻笑问:“怎么了?我这法子不好么?”
文怡醒过神来,推了他一把:“你这话是……是哄二叔的?!”
柳东行笑笑,挑了挑眉:“如何?哄得高明吧?不过也不算是真哄了他,至少,他敢开口对我说那番话,一定是跟那边真的勾搭上了,兴许是这些日子受的气多了,便也歪了心肠。我虽哄了他,却也救了他的身家性命,说起来还是积德呢!”
文怡听得好笑,伸出手指轻轻戳他鼻头:“你这家伙,真真骗死人不偿命!哄得人家主动辞去做了几十年的官,倒还说是救了人家!”但她转念一想,又觉得这个结果并不坏:“与其让二叔留在京里做官,不知几时闯出祸来,倒还真不如让他请辞回乡了。横竖他如今并无罪名在身,早早脱身而去,那些御史也不会再揪着他不放了吧?若是圣上想起多年情份,兴许还会给他点体面。二叔安安稳稳地回乡荣养,我们也能安心。否则,真让他跟东平王府那边继续勾结,将来事发,可是抄家灭族的大祸,要连累我们的!”
柳东行点点头:“其实他的官做到如今这份上,已经升无可升了。圣上对他起了戒心,又久病多时,显然是不可能再重用他了,太子却又对他不大待见……说实话,他早年间未必就没有攀附太子的意思,只是那时储位不明,他又是姚家的外孙,算来是皇后那边的人,太子殿下对他自然是亲近不起来的。既然前头已经无路可走,再死撑下去,也不过是熬日子罢了,何苦来呢?”
文怡想起前世,却是因为郑丽君做了新帝的皇后,而文慧又顺利嫁给了柳东宁,二女并未翻脸,柳家才得以在新君登位后仍旧得享高官厚职。这一世,事情早已有了变化,柳家的依仗没了,自然难免要黯然下台。
她笑了笑,转头去看柳东行:“相公,虽然知道这样不好,但我心里还是很欢喜的。今后我们就再不怕二叔二婶对我们再指手划脚了,是不是?”
柳东行一笑,把她搂得更紧了。(未完待续。如果您喜欢这部作品,欢迎您来起点(qidian.com)投推荐票、月票,您的支持,就是我最大的动力。)(未完待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