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1、分寸

    “陈宇清, 86。”间隔了两个同学，就发到了陈宇清的卷子。

    袁老师抬头看了他一眼，居然什么都没说, 就把卷子给他了。

    唐嘉嘉挑起眉，看向陈宇清, 低声说, “你这是只能考这么多，还是为了低调，故意只考这么多？”

    她有些怀疑, 因为陈宇清在学校好像是刻意为了低调，什么都保持中庸水平，在军训的时候她就看出来了。

    陈宇清回答她，“我的主要精力又不需要放在学习上。”

    他又不是真的学生，考试考多少分对于他来说一点意义都没有。

    而且在学校里出风头只会为他招惹更多的不必要的麻烦, 不利于他的任务。

    保持一个不上不下的水平就可以了。

    “行吧, 我知道了。”

    他应该是故意只考86分，这就很气人了, 唐嘉嘉努力过了也才考了88。

    哼, 不想理他。

    “徐薇薇, 81。”袁老师报着, 唐嘉嘉眼见着徐薇薇上去拿试卷的时候，眼睛都是红红的。

    她知道徐薇薇学习其实很努力, 暑假期间都在补课，并不是那种开心玩两个月的同学。

    可她这次真的考得挺砸的, 也许那个表白广播，对她心态上的影响要比想象中大。

    幸好袁老师也没批评她什么，让她拿了卷子就下来了。

    后面越来越接近平均分, 袁老师的脸色也越来越严厉。

    “秦秋侠，75。”

    勉强过了平均分的秦秋侠哭丧着脸上去拿了试卷，根本不敢抬头看袁老师。

    ……

    “张紫鸢，70。”

    “周佳，68。”

    “……”

    等到全班的卷子全部发完之后，袁老师拍了拍数学课本说，“我知道很多同学会觉得，我这种发卷子的方式不够尊重你们，会打击你们考得差的同学都自尊心，这种教学方式不让你们感到快乐。现在我就告诉你们，我的教学方式从来和快乐没有关系，在我看来，学习都是辛苦的，是伴随着挫折和痛苦的，只有当高中三年过去，学习有了成果的时候，才会让你快乐。如果你们觉得没法接受，趁着现在学期刚开始，还可以和学校申请调班，我不会介意，也愿意和这些自尊心强要脸面的同学们好聚好散。”

    众人：“……”

    全班都低着头，教室内鸦雀无声。

    这种时候，谁还敢说什么啊。

    袁老师本身就是名师级别，这时候就算是班上同学闹着要调班，估计也会被家长打断腿。

    或许会有溺爱子女的家长觉得老是这样太不尊重孩子了，但在名师面前，这点儿不“尊重”，又不算什么了。

    多难得啊，捧着钱都很难再找得到这种级别的老师给孩子讲课了，袁老师以往带的班，那高考数学成绩都是很一骑绝尘的。

    “好，现在我们把试卷拿出来，在讲高中的知识之前，重新给你们讲一讲初中的东西，尤其是考得不好的同学请仔细听，我只会讲这一节课，今天我也不会布置其他作业，所有同学回去之后，将错题抄写五遍加深记忆。考一百分的两位同学今天可以休息，没有数学作业。”

    话音一落，考得不好的同学连叫也不敢叫，只看着大题那长长的题干暗暗叫苦。而坐在谢彦附近的同学很想翻白眼，因为谢彦又是一副洋洋得意的样子，让人看得想打他。

    唐嘉嘉看着卷子，袁老师没有再讲其他话题，马上开始讲试卷上的题目。她讲题的速度很快，快到根本没有走神的机会和空间，但她的水平确实高，再难的题经她一讲立刻抓住了重点，再花里胡哨的外皮一被她扯开，好像也就那么回事。

    在考试的时候，唐嘉嘉是深切体会到题目的难度的，以她的水平如果不是经过了强化阅读和做题的速度比别人快的话，是根本来不及做的。现在经过袁老师一讲，才发现她的很多方法都太过繁琐，有很多不必要的步骤，现在再做，能够节省许多时间。

    卷子的最后一道是有些超纲的大题，题目有些难度，或许对于那些考100分99分的来说，这压根儿不难，但对于唐嘉嘉这样的，是真的不会。

    只有这道，袁老师讲的格外仔细，班上这道题不会的人其实还挺多的。

    “原来是这样……”说是难，但是被拆开剖析之后，也不是不能做，至少不会看到题之后感觉无从下手，“一个好的老师，是真的厉害。”

    唐嘉嘉在这一刻，还挺心悦诚服的。

    怪不得这位袁老师在外面有这样大的名声呢，水平名不虚传。

    几乎是一眨眼的功夫，数学课就过去了。

    下课的时候，都没几个同学动弹，显然精神高度集中的时间长了点，大家都稍微有点累。

    “下一节课是英语啊。”秦秋侠又来戳唐嘉嘉的背，有气无力地说，“不会又要讲卷子吧。”

    早读的噩梦大家还没忘呢。

    唐嘉嘉笑了笑，“反正都要讲的。”

    “说的也是，不如早死早超生。”张紫鸢的脸色也很不好看，她的数学考得太差了，没哭已经是她最后的倔强。

    看看后座的周佳，因为考得差，下课了就趴在桌上，也不知道在哭还是在伤心呢。

    不管怎样，能考进和平中学的学生，原本都是有些傲气的，自尊心还挺强，考差了当然会受到打击。

    这和性格脾气无关，以往大家都是优秀的好学生，一到这里，发现优秀的人太多了，一时间自然有些无所适从。

    上课铃响起，李老师带着一股香风和温柔的微笑走了进来，然而大家关注的都是他手上的试卷。

    果然，两节课过去，他已经把试卷全部批改完了。

    不过，温柔的李老师还是比袁老师要好一些的，“课代表！”他喊了一声，“来帮我把卷子发下去。”

    徐薇薇站起来，到讲台上领了卷子，开始发试卷。

    “这次啊，大家都考得不算太好，卷子不难，我看了下，平均分只有83分，比起卷子的难度，实在是低了一点，大家明明能够考得更好的，这次发挥不好的同学太多了。”

    唐嘉嘉：“……”

    平均分！83！这还不满足吗？

    只是数学是真的难，平均分也有七十多，相比较起来，英语这个平均分好像确实不算太高。

    唐嘉嘉现在已经麻木了，她大概已经明白像和平中学这种学校，要做一名学霸真的很不容易。

    因为这里，几乎没有真正意义上的学渣。

    徐薇薇很快将卷子发到了唐嘉嘉的手里，发的时候还朝她笑了笑。

    唐嘉嘉看了下卷子，她的英语要比数学考得好得多，大约这也是她最有自信的一门了，真正听说读写英语的话，班上应该没有人比她更好。

    不过，她学的从来不是应试英语，即便这是一份初三水平的卷子，她仍然没有拿到满分。

    “96分……还行。”唐嘉嘉看了看，作文扣了两分，应该是语法问题，真正的外国人与人交流的时候，其实都没这么注重语法，还有就是她用了一个俚语单词，大约李老师不知道，给她划出来了。

    另外两分都错在语法类的选择题上，这也没什么好说的，本来实际掌握一门语言和应试考试就是有差别的，能有这么分数不错了。

    侧眼看了一下旁边陈宇清的试卷，他本身是有外国语方面的专长，这点唐嘉嘉是知道的，掌握的语言也有好几种了，英语自然是肯定在其中的。

    再说了，陈宇清不是真的高中生，他是完整经历过应试教育的，论考试水平，唐嘉嘉应该都不是他的对手。

    然而，他的分数始终控制在一个中庸的程度。

    “87分？”唐嘉嘉看向陈宇清，“你挺厉害啊，难道每门都要控制在85分左右？”

    陈宇清笑了笑，“也没那么精确。”

    却没否认自己在控制分数。

    行吧，这位恐怕在学习方面绝对是大佬级别，哪怕早已经不是学生了，现在的程度对他来说根本没有难度。

    这节课，李老师也是讲卷子，没那么急着开始上新内容，“这次班上有6个满分的同学，这六位同学考得还算不错，分别是赵璇、刘涵轩、林范甜、谢彦、余添阳、王思恬。”

    唐嘉嘉略微有些惊讶，因为这六个人里，有好几个熟悉的名字，比如数学满分的谢彦和余添阳，英语还是满分，还有就是上次拍她和陈宇清的林范甜，想不到英语成绩也是真的好。

    不过其他人，她就不太认识了，赵璇和王思恬好歹因为军训女生都住在一起的缘故，她知道是谁，那个叫刘涵轩的男生唐嘉嘉甚至都不知道他长什么样。

    “这个班，也算是藏龙卧虎了。”学霸太多，指不定谁都能考个满分。

    李老师表扬了一下满分的同学，倒是很宽容地没有批评考得格外差的，而是直接开始讲卷子。

    他讲得也很快，显然和袁老师一样，他也只准备用一节课来讲卷子。

    毕竟是初中的内容，自然不会花多少精力和时间在这上面，顶多算是帮班里同学巩固一下基础。

    “下节课是什么课？”唐嘉嘉都没看贴在门边上的课程表。

    陈宇清回答她，“体育。”

    “噢。”

    看了看外面下得淅淅沥沥的雨，应该不会上什么正经体育课了，不过学期刚开始，倒也不至于被其他主科占了课去。

    果然，在英语课下课后，大家坐在教室等上体育课，毕竟下雨，大家不会傻傻往操场上跑的。

    学校倒是有个室内体育馆，但是很小，没接到通知之前，大家只能在教室等着。

    很快，他们的体育老师就来了，一个身材健硕的年轻男老师走了进来，笑了笑说，“我姓孙，你们可以叫我孙老师，这节课呢，因为外面下雨，我们就不出去了，在班里上。”

    大家在下面悄悄窃窃私语，反正是体育课，所有人都很放松。

    “今天已经是九月中旬了，”孙老师说，“我不知道你们的班主任有没有通知大家，在十月份，我们学校将会举办秋季运动会。”

    众人：“……”没有，班主任贺老师连提都没有提。

    孙老师笑眯眯的，“时间已经不算多了，运动会的项目还挺多的，刚好这节课我们没法出去，就把参加各个项目比赛的同学定下来吧。”

    众人：“……”

    本来都很放松的，这一下又被搞的心都提起来了。

    运动会？这种事情一般来讲都不太受学霸们的欢迎，以往来说坐教室最后三排的学渣们将会在运动会上大展风姿。

    然而，和平中学是一所几乎没什么学渣的名校。

    “啊，好讨厌啊，每年都最讨厌运动会了。”秦秋侠哭丧着脸说。

    她这样体育成绩勉强及格的学生，当然不会喜欢运动会。

    讲台上的孙老师扫视了一下全班，“这样吧，我把所有的项目都写在黑板上，大家可以自己挑选项目踊跃报名。”

    说完他转身开始写运动会的比赛项目，不得不说，作为一名体育老师，他的字还挺好看。

    “我们班上有一名体育特长生……叫唐嘉嘉是吧，我看你就可以先报几个项目。”

    唐嘉嘉：“？”

    她自己都不知道自己是体育特长生。

    旁边的陈宇清压低了声音解释，“当初给你入学的时候用的是体育特长生的身份，反正这个对于你来说比较容易。”

    超凡者的身体素质，要伪装体育特长生最简单。

    和平中学绝大部分学生都是自己考进来的，当然，也可以给唐嘉嘉用一个特招生的身份，但是特招生大多是家庭条件特别好的学生，与唐嘉嘉自己要求的低调简单不大相符，索性就用了体育特长生这个明目。

    主要还是唐嘉嘉的学籍是忽然调动到首都的，并没有参加首都的中考，如果随便将学籍塞进学校，有点太露痕迹了，用特招生或者特长生这个理由，会比较好掩盖过去。

    “也行。”唐嘉嘉对这种安排接受程度良好，正像陈宇清说的，这个她要冒充起来太容易。

    体育特长生就体育特长生吧，反正大约什么项目她都挺擅长的。

    孙老师已经写完了所有的项目，唐嘉嘉索性站起来，“孙老师，我看大家最不想参加的应该就是800米和1200米的长跑，我报这两个项目吧。”

    “两个长跑项目你都报了？”孙老师也有些意外。

    唐嘉嘉笑了，“体育特长生嘛，我的耐力还是可以的。”

    这时候，有些人已经开始窃窃私语，想起军训时候她干脆利落送秦秋侠出坑和自己跳上去的英姿。

    “我看她应该是武术类的特长生。”

    “一定是，那样子绝对是练过的嘛。”

    “原来是特长生啊，我就说……看起来和其他女生不一样哈哈。”

    “不过她成绩也还行吧，数学考了多少来着？好像不差。”

    “之前偷偷看到了，她英语考96呢！隔壁的体育特长生成绩可差了……还拉低了他们班平均分。”

    “可以可以。”

    “……”

    女生们更多的是用感激的目光看向唐嘉嘉，这两个长跑项目对于她们来说基本等同于死亡项目，往年的运动会这种长跑经常是没人报，最后强制班干部上，或者是某某某又被坑了报了某长跑项目。

    现在唐嘉嘉主动要求包圆了800米和1200米，实在让她们感到□□心了。

    “好人啊。”

    “大好人！”

    “其他项目都还可以，就长跑……真的不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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