的声音响起,随即戛然而止——那只诡异而美丽的鸟脖子上横插着短箭,张着彩色的喙,掉在了地上。
与此同时,伽尔终于落了下来,双手握着刺刀柄,单膝跪地,刀尖钉了一只比卡洛斯他们带回来的那只要小一些的暗精灵身上,刀锋从它坚硬的翅膀后面穿过,笔直地洞穿了它的前胸。
“我才认出来,那是曙光之刺,传说中刀尖能在苍蝇的翅膀上刺出十八朵蔷薇花来的名刀,”阿尔多哼了一声,斜着眼扫了卡洛斯一眼,有些酸溜溜地低声抱怨说,“为什么你当年藏在地宫的好东西都给了他?”
“如果你姓弗拉瑞特,它们下回就是你的。”卡洛斯用同样咬耳朵的音量回答。
阿尔多看着伽尔扔下了暗精灵的尸体,对他们做了一个可以继续出发的手势后,就一边转身继续往前走去,一边意味深长地说:“如果我改姓,那你需要付出的,可就不是几把刀剑的代价了。”
卡洛斯挑挑眉:“我可以以身相许嘛。”
阿尔多深深地看了他一眼。
卡洛斯眼神飘到一边:“反正也不是头一回了。”
鉴于这是自己一手挖的坑,阿尔多没敢吭声,只是轻描淡写地转移了话题:“你有没有发现迪腐异化是有规律的?”
卡洛斯没反应过来:“嗯?”
“打鼓师、藏珠蚌、黑鱼、暗精灵,而同样在一片山下,蝎鼠就似乎没有任何改变。”阿尔多顿了顿,继续说,“能够异化的迪腐,大部分是类人或者有俯身能力的、智能非常高的等级。”
卡洛斯依然不明所以:“所以……”
“没什么,我只是想,这很可能代表某种进化趋势。”阿尔多说着话,一只偷袭的暗精灵猛地撞了上来,然而被笔直地拍在了他们面前隐形的空气法阵里,身体很快被打成了一个麻花结,骨头都从后背穿透出来了。
“就像有传说人类是猴子变的那样,最聪明的一群最先占领有利资源,最后会成为一个新的种族,总能得到他们想要的东西。”阿尔多面不改色地说完刚才的话,对身后的人做了个手势,“不用紧张,暗精灵是非常谨慎聪明的迪腐,发现敌人是他们动不起的,就不会再来找死了。”
卡洛斯仍然不知道阿尔多为什么突然和自己讨论起迪腐的智商问题,疑惑地眨了眨眼睛。
阿尔多冲他笑了一下:“别在意,没什么。”
只不过和你阐述一个……“未来的”“看似需要讨论的”“非常重要的”问题的结果罢了。
而就像卡洛斯预言的那样,黑夜很快就来了。
在冰天雪地里露营,这不算什么——恐怖的是在冰天雪地里,被一大堆迪腐当成盘中菜一样远远地盯着,然后露营。
当埃文放好帐篷,直起腰来的时候,就发现远远近近的平地、山坳、石头后面布满了星星点点、带着亮光的小眼睛,它们目露凶光地远远地往这边张望着,顿时起了一身鸡皮疙瘩。
他忍不住推了一把旁边啃肉干啃得非常快乐的卡洛斯:“你觉不觉得,我们被什么东西盯着?”
卡洛斯含糊不清地说:“目测三十多只暗精灵,十来条黑鱼,远处还有几只深渊豺正在往这边走。”
埃文腿一软,给他跪了。
阿尔多从帐篷里走出来,随手把一打纸丢到埃文怀里:“警戒法阵,在营地旁边画上——你既然跟来了,总得做点有用的事。”
埃文缩了缩脖子,卡洛斯顺手从他兜里摸走一包牛肉干,拎在手里看了看,然后果断决定占为己有,顺便把自己那包塞给了他:“我不喜欢辣的,看在你跟我换的份上,你画法阵的时候,我可以提供保护和守卫,亲爱的公主殿下!”
这位异常壮硕的“公主殿下”狠狠地打了寒战,听到这句话,感觉自己前途一片黯淡。
伽尔拎起他的曙光之刺站了起来,对阿尔多点点头后,然后拎起他不成器的、吃了小灶还没反应过来的学徒:“走吧,我就在你后面。”
埃文这回放心了,屁颠屁颠地去画法阵了。
阿尔多在卡洛斯身边坐下,目光扫了一圈把他们团团围住的迪腐——它们越聚越多了。
阿尔多却不在意地笑了起来,轻声问:“我猜这里就是传说中的‘交界’吧,之前你一直带着我们赶路,就是为了在天黑之前到达这里露营?”
卡洛斯叼着一根长条状的肉干,得意洋洋:“是啊,最危险的地方就是最安全的地方——今天晚上会很热闹,希望这些亲爱的小宝贝们别被吓尿了裤子。”
阿尔多突然按住他的肩膀,一口从他嘴里咬下了一半的肉干,叼走的时候,舌尖还在卡洛斯的嘴唇上舔了一下,然后坐正,仿佛正人君子一样地评论说:“果然,还是这个味道更好一点。”
这一幕正好被刚刚生起火来的艾美看见,他愣了一下,随后移开目光,走到路易身边——后者正在认真地擦他的刀,除了轻轻点了点头算作打招呼,并没有对艾美做出什么反应。
“今天……非常感谢。”艾美低声说。
“没什么。”路易垂下眼皮,简短地说。
“晚上你是第一拨守夜人么?”艾美抿抿嘴,没话找话地问。
“嗯。”
“我能陪你么?”艾美问。
路易看了他一眼,平静地说:“我想这没什么必要,伯格治疗师。”
艾美:“但……”
路易别好刀站起来,准备去监督埃文的工作,他的目光擦过艾美在这种极端环境下难得素颜的脸——即使没有浓妆,他的脸上依然带着骨子里带出来的阴柔,棕色的眼珠终于得以从厚重的假睫毛里被露出来,那眼睑微薄,看起来竟然有几分忧郁,路易顿了顿,淡淡地说:“你是治疗师,先生,任何人都会保护你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