空气里发出轻轻“嗡——”的一声响动,正对他们俩的那面水晶墙壁,突然发出幽蓝色的光芒来,幽冥眯起眼睛,看见了水晶墙壁里模糊而发着微光的人影。
他和特蕾娅双双跪下低头。
“这次叫你们来,是有新的任务,需要你们去完成。”水晶里的人影渐渐清晰起来。高贵复杂的服饰,战斗的铠甲和精致的王冠,天神般精致的容貌——永远沉睡在水晶里的白银祭司。
特蕾娅抬起头,脸上带着敬畏的神色:“随时愿意为您效命。”
“你们应该知道你们两个人的身份吧?”白银祭司的声音在水晶深处,听起来遥远而又混浊,但是却有一种锐利而不可抗拒的神圣感,仿佛天空上笼罩而下的神之低语。
“我们是侵蚀者。”特蕾娅低头,小声地回答。
“你们曾经是侵蚀者。”白银祭司双眼依然紧闭着,脸上没有任何表情,仿佛凝固在琥珀中的沉睡之神,“而此刻,新一代的侵蚀者,已经诞生了,你们的任务,就是前往你们曾经熟悉的地方,迎接他们,让他们成为你们的使徒。”
“为什么……当初我们‘诞生’的时候,也是自己走出那个洞穴的,并没有任何王爵来迎接我们,让我们成为他的使徒啊?”特蕾娅望着水晶中的白银祭司,疑惑地问道。
“因为他们和你们不一样,你们是带着完整而清晰的记忆从‘凝腥洞穴’里走出来的,你们记得所有的事情,知晓所有的起源,了解前后的因果,熟知你们身上肩负的使命。但是从这一代侵蚀者开始,他们都不再拥有过往的记忆,在走出凝腥洞穴的那一刻开始,他们的记忆都将被抽取清除。所以,需要你们去接应他们,并以王爵的身份带领他们,熟悉这个魂术世界。等到适当的时机,再告诉他们,他们真正的身份和使命。”
“什么时机,才是适当的时机?”幽冥突然开口说话,他低沉的嗓音听起来像是一种粗犷的金属,在封闭的石室里激起清晰的回声。
“我们自有决定。”
特蕾娅抬起头,她看清楚了,水晶里的人影,是三位祭司中的那位女祭司。她纤长的睫毛仿佛柔软的白色羽毛垂在闭紧的眼睑之上,她的面容低垂,笼罩着一层高贵的静谧。她的四条手臂有两条微微地展开,平摊在身体两侧,仿佛对这个世界温柔而怜悯的拥抱,而另外两条手臂,则在腹部双手合十,掌尖朝下,特蕾娅不是很明白这个手势的意义。
看着水晶里仿佛凝固的琥珀般、闭目沉睡的白银祭司,特蕾娅谨慎地问道:“为什么要洗去他们的记忆呢?这样他们岂不是失去作为侵蚀者的意义了?还是说,他们这一代的侵蚀者,不需要再肩负曾经属于我们的那种‘杀戮’的使命?”
“特蕾娅,作为王爵,你应该明白你的使命是执行每一个来自我们的任务,而不是一直询问‘为什么’,任何有必要让你们知晓的信息,在执行任务之前,都会告知你们。出发吧,迎接新的侵蚀者,让他们成为你们的使徒。”
石室内的光线瞬间暗下去。刚刚还仿佛幽蓝色海底般波光潋滟的水晶墙壁,突然变得幽暗混浊,像是一口深不见底的井。
特蕾娅依然低着头沉思着,直到幽冥有力的手轻轻握住她的小臂,她才回过神来。
她望向幽冥。
第一次,幽冥在特蕾娅的眼里看见了恐惧和沉默。曾经的她,妩媚而冷傲,即使面对曾经的一度王爵漆拉,也没有露出过丝毫的胆怯和退让,那种见神杀神、遇佛杀佛的冷冽媚然已经在她眼里消失,此刻她的眸子漆黑温润,闪烁着颤抖的碎光。
幽暗的光线里,三个穿着高贵长袍的挺拔男子站立在石室中央。他们都静默地肃立着,除了格兰仕偶尔把身体的重心从左脚挪到右脚,又从右脚挪到左脚,仿佛一个不安分的顽劣男孩。
吉尔伽美什和东赫垂着双手,目光静静地投向前方的水晶墙面。顽劣的格兰仕眼角余光偷偷瞄了瞄吉尔伽美什俊美的侧脸,他低垂的眼睑遮住了他的眸子,格兰仕窥测不到他的眸子,于是他也被眼前弥漫开来的这种寂静所感染了,眼前庄严而充满仪式感的气氛让他并拢了双腿,乖乖站好,不敢造次。
“嗡——”的一声弦音,石室内蓝光爆射,前方石壁突然幻化成一片波光潋滟的幽蓝大海,整面巨大的剔透水晶发出清澈的光芒,三个人恭敬地跪下来,一个人影从蓝色光芒里浮现出来。他的面容如同神祇,眉弓高高耸起,眼窝深陷,白银铸造的精致王冠锁在他的额头上,他低垂着双眼,无法看清他的眸子。
格兰仕突然觉得白银祭司的神态看起来和自己的王爵有那么一点相似。他内心隐隐觉得有些骄傲,嘴角忍不住浮现出一丝淡淡的笑意来。
“吉尔伽美什,以及地、海两位使徒,此次召集你们的原因,是告诉你们,一直空缺的天之使徒的合适人选已经出现,请尽快前往,将其带回心脏,进行赐印。”
“是,白银祭司。请问使徒出现的地方是哪儿?”吉尔伽美什低着头,礼貌但平静地询问道。
“东方边境之城,【褐合镇】,他的名字叫银尘,是一个十七岁的少年。”水晶里的白银祭司,声音模糊低沉。(未完待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