宸示意苏青关了门,款步走到屋子正中,一边欣赏着这里的冷清气氛,一边玩味的勾唇道:“要不然呢?二哥以为该是谁来?老七吗?”
司徒宸黑了脸,并不言语。
的确,他一直以为,即使最后有人会来挖苦他,看他的笑话,那么那个人也应该是司徒渊的……
他和司徒铭之间,只是政敌,即使针锋相对,也多是立场问题,论及不择手段的背后下黑手,真正该来找他算账的也该是司徒渊的。
司徒铭仔细观察他的表情,便就了然的一勾唇:“看来二哥和老七之间是有很多我不知道的秘密啊!”
他说着,一撩袍角,随便捡了张椅子坐下,然后好整以暇的看向了案后的司徒宸道:“雨夜无聊,要不咱们兄弟说说话吧?”
司徒宸由鼻息间哼出一声冷笑,对他可是没有好感的,“本宫和你没话说,成王败寇,如果你是来欣赏本宫此时身为阶下囚的惨状的话,那么你看完了,可以走了!”
司徒铭却是丝毫不理他的敌意,勾唇一笑道:“二哥,你我之间斗了多少年了,现在突然没了你,说实话,我是真有点不习惯的。不过就是你说的那句话,成王败寇,真的没什么可说的。不过么……现在你是亏在了老七的手里的,别说是你,就连本王这心里也多少有点不是滋味的,实在是……不甘心啊!”
“不甘心?你有什么不甘心的?”司徒宸讽刺道:“就算最后使手段的是老七,但是能拔掉本宫这可眼中钉,此时恐怕你心里还透着乐呢,老三,咱们兄弟之间,还需要说这些拐弯抹角的场面话来搪塞彼此吗?”
一开始的几天,他还惶恐和畏惧,但是这半个多月的软禁下来,司徒宸冷静下来,却是慢慢的绝望死心了。
尤其是在经历了这种人走茶凉之后毫无希望的处境……
这样强留一口气的活着,难道就比死更好吗?
司徒铭看着他眼底死灰一样的神色,唇角隐晦的又勾起一抹讽笑,随后便是深吸一口气,正色道:“这么说吧,这一次的事情里面,老七没少使阴招吧?就这么败在他手上,二哥你真的甘心吗?”
司徒宸抬起眼睛看他,眼神鄙夷。
司徒铭也不管他,继续道:“那天在大殿之上,我看得出来,大哥你是因为有难言之隐才会受制于人的,最近二哥你被软禁于此,可能还不知道,父皇已经下令把之前你手中掌控的政务全都移给了老七了,难道二哥你真的甘心就这么看着他青云直上?”
“哦?”司徒宸文言,却是突然冷笑出声,“那就怪不得你今天会来这里了,老七是父皇的嫡子,他上位得势,踩的可不就是你的痛处吗?老三,凭借这些年咱们兄弟之间勾心斗角掐出来的交情,你觉得本宫就算是手里有老七的把柄,我会交给你?”
他和丛皇后的事,说出去,皇帝势必会连司徒渊都一起厌弃。
司徒宸不能说是不恨司徒渊,但是相对而言,在司徒渊和司徒铭之间,他却还是对后者的敌意更重一些,毕竟这些年,除了最后这一次的必杀技,前面司徒渊没有对不起他的地方,反倒是司徒铭和他之间明争暗斗这么多年,彼此之间才算是积怨已深。
司徒铭其实来得时候就料想到了会是这个结果了,只是他在很仔细的观察司徒宸的表情,此时便是了然的一点头:“果然,老七还真是有把柄落在外面的。”
司徒宸不说也不要紧,只要知道司徒渊的身上还有破绽可寻,那他就不怕慢慢的找机会挖。
目的达到,司徒铭就抖了抖袍子站起来往外走。
司徒宸冷冷的盯着他的背影,半晌未置一词,待到司徒铭主仆离开了,他方才撑着桌子起身,一步一步脚步虚浮的挪到内外两间屋子的中间,仰头去看上面雕刻着精致花纹的门框。
外面冷雨淅沥,滴水成冰。
皇权罔替,争斗不断,我方落幕,你初登场,总要论一个输赢胜负的。
司徒铭款步走在屋外冰冷刺骨的细雨里,回头看向窗纸上那飘摇晃荡的一道影子的时候也没多少意外……
曾经一度,他是觉得斗了这么多年,就是死也不该是叫司徒宸死得这么轻松自在的,可是现在,他又有了新的敌人需要去应付,便就懒得计较这些细枝末节了。
两人从东宫的侧门出来,刚回到睿王府,苏杭就神色凝重的带了北疆的新消息出来。
司徒铭听完,顿时脸色一沉,眼底有一抹惊雷一纵而逝,“战死了?这么巧?”
丛英的死讯来得也的太突然了,苏杭也是唏嘘,“是啊,战报刚刚被送进宫里去了。”
“什么战死?丛英要真就这么无能,也就活不到今天了。”司徒铭一拳压在桌角,愤愤的道。
苏青和苏杭互相对望一眼,都是不由的倒抽一口凉气:“殿下您是说……”
“老七的手居然伸到北疆去了,看来还是本王疏忽了!”司徒铭道,一个字一个字的从牙缝里挤出来。
两个侍卫俱都震惊不已:“可是……可是他这又是何必呢?难道定国公和太子一事是被诬陷的?昭王要灭口才吗?否则的话,只要把定国公押解回京,不是一样要被治罪的吗?”
“不!事情绝对不会这么简单!”司徒铭扶着桌面慢慢的坐下,他的脑中思绪不停,飞快的权衡计较,片刻之后,便是再度拍案而起,沉声道:“遭了!”</p>